再等時宇醒來,他已經被包成粽子泡在了一鼎不知名的藥湯中,滾滾翻湧的汁水不時撲入口鼻,鼎下熊熊烈焰舔舐.著四壁,把這一鍋湯汁熬煮得更濃更烈。

看不到也能感受到,身體上致命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麻麻癢癢的感覺佈滿全身,要不是獨臂也被捆紮,時宇真想狠狠去抓撓幾下。

沉睡在神魂深處的一點真靈,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痊癒,微微顫抖幾下,終還是平靜下來。

時宇內視著這百不存一的真靈星點,輕輕嘆了一口氣,默語道:“睡吧,願聖神真能護佑你重生。”

扭頭左右看看,幾十個相同的焚鼎錯落而置,七八個藥師模樣的人正忙碌地朝著鼎內不時加水添藥,一名恰好走到時宇身邊的藥師,看他已經睜眼醒來,略微點頭便繼續忙碌去了。

沒有人說話,時宇也不好貿然發問,只能不住扭頭四顧,突然發現這裡少了一個人,那名威武青年並不在這裡受治。

“希望是好事吧,借他之手混進布武戰院,別又害了一個。”時宇祈盼幾句,便閉目靜心,安然接受飛速的康復,同時也默默修補著自己慘不忍睹的神魂。

隨著一個個傷員康復脫身,屋內的聲息更顯得寂寥,只剩三五個和大魚一般幾乎不治的重傷員還在鼎內熬煮,看護的藥師也僅剩一人,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坐在門口讀著幾本書冊。

時宇百無聊賴之際,屋內突然闖入五人四下尋視,看到時宇便急忙跑來,趴在鼎邊定定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坐在門邊的藥師抬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低頭看著自己翻開的書冊。

時宇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幾人,這幾人不似敵意,只是對他很好奇的模樣。

“你們幾個這是要咋的?再看老子摳了你們的眼珠子!”時宇盡力模仿著客棧內那些粗豪大漢的語氣。

“行啊!你出來啊!大魚!看我不把你打成死魚!”一名趴在鼎邊的小個頭騰然跳起,倒躍幾步向大魚(時宇)勾勾手指。

其他眾人哈哈大笑,一人拍著大魚(時宇)的肩膀說道:“給你幾天,好了再說。居然把我們族弟打下擂臺,還成了你的隨侍,這場子我們可要找回來!”

一聽這話,時宇頓時明瞭,這些人都是最後一場和大魚拼了個兩敗俱傷的人的族親。當即也不客氣,張狂道:“不必等!現在我就幹趴了你們!”

時宇盡力扭擺著身軀,想要掙斷身上包裹的布匹躍出鼎外。

“滾出去!他未痊癒,再來滋事我把你們都捆起來扔進獸籠!”一直坐在門口的藥師猛然抬頭,厲聲警告那幾名青年。

幾人一見他發怒,再不敢糾纏,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隱約聽到傳來一句:“這小子挺有骨氣,跟小弟說的不一樣啊,不是說像個殭屍,一言不發的嗎?我看他詞兒挺多。”

時宇頓時心虛起來,他完全忘了大魚根本就是不搭理任何人,一直默默孤身戰鬥。自己佔了這軀體,話太多極易讓人生疑,當即閉口闔目假寐起來。

藥師看了看時宇,起身走來,單掌撫頂。

時宇頓覺一股奇異力量順著囟門體竅一路下行,霎那遊遍全身,每一絲經脈每一處體竅,都被這力量查了一個遍,既暖又潤的經脈感觸,讓時宇不由得舒服呻吟幾聲。

“鬼叫什麼!”那藥師脾氣暴躁,空出的手掌握拳,一拳頭砸在時宇臉上,嚇得時宇再也不敢出聲,心裡直嘀咕:“這界都是瘋子,隨時出手打人。”

“你已經是廢人了,以後就留在這裡幫工,也不要想著還有什麼隨侍,他們現在都比你強!”藥師收回手掌,說了一句讓時宇心涼到底的話。

怎麼我混進來學個功法這麼難?差點被扔掉,好不容易進來了又要在醫室當幫工,老天爺故意為難我吧!時宇心中憤憤想著。

想到這裡,也顧不得大魚本尊寡言還是孤僻,時宇立馬大聲喊道:“這怎行!我是來習武,不是來學醫的!聖神顯靈要的不是藥師而是武神!”

時宇覺得自己扯聖神虎皮越來越熟練,開口閉口都是聖神。

“就你?”藥師不屑冷笑,“缺胳膊少腿,怎麼練?怎麼打?”

“天無絕人之路,聖神既然讓我進了戰院,就是給我修煉機會,我怎能虛耗光陰在這種煉藥熬丹的末枝上!”時宇奮力站了起來,倚靠在鼎壁上,怒視著那藥師。

“哼哼!伶牙俐齒,要不是我聽說過你的事,覺得你自殘傷敵值得一讚,才懶得留你。也罷,滾吧!早點去死!”說著,他伸手夾斷包紮繩頭,隨意一抖散開裹身布匹,把時宇甩出門外,再不說等痊癒的事。

時宇才不管這藥師所言是真是假,不練武只煉藥他是絕不情願。

站在院中時宇張目四望,高高低低的牆壁喬木阻礙了大半目光,只有一座純白高塔巍峨聳立在戰院某處,千丈攀雲甚是氣派。

這裡也有高塔?難道里面也有去大虛的傳送陣?時宇正想得出神,忽然覺得陣風微撫身體驟涼,低頭一眼滿面通紅,暗罵藥師太不地道!自己正一絲不掛站在門外遠眺出神,若不是此時附近無人,可真是出醜到家了。

拋卻無關臆想,時宇卻不敢從體竅取物,一切與大魚身份不符的事,都不能做。抖抖索索找了幾片闊大樹葉,時宇趕緊紮成圍裙遮住要害,隨即有點茫然。

去哪兒?自己所屬何堂何院?難道就穿著幾片樹葉去找人問話?

從來沒感覺自己這麼悲慘過,時宇藏在樹叢裡,像是山貓狐鼠般盡力躲著人走,打定主意找個居舍先偷幾件衣服再說。

可惜事不如人願,這都是高手的布武戰院,怎麼能徹底騙過所有人的目光,更何況還有有心人守在一側。

時宇沒跑出幾步,就被一群人堵在了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上,幾人站在樹下哈哈大笑,不停挑釁大魚(時宇)下來決鬥。

正是方才那幾個闖進醫室的傢伙,他們根本沒走遠,守在一邊看藥師是否會有事離去,卻不意看到赤身露體的大魚被扔了出來,要不是極為驚訝沒反應過來,連時宇裹樹葉的機會都不會給。

時宇是又氣又急,更慶幸自己沒有冒險拿出衣物穿戴,憤憤看著樹下幾人,時宇真想心一橫全部殺了,這等剛入武途的雜魚,解決起來一息都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