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后,臣等認為皇上乃是心火旺所致,皇上內傷七情,心煩神亂,失眠多夢,上炎口舌,這正是心火過旺的表象,臣以為,無須藥療,膳食中新增綠豆、蓮子,忌辛辣,便可治癒。”

“胡說,這哪是心火旺?明明是肝火旺!”

“你才是胡說,皇上面前說謊這可是欺君大罪,你敢嗎?皇上舌苔雖紅,但深處確實暗白,這乃是炎症!”

“什麼暗白,那是你按得太用力按白的!”

“你才是胡說——”

一番爭論,兩派御醫各自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就差擼起袖子上拳腳了,讓宮外的一眾侍衛憋笑憋得不輕。

“夠了!一群廢物,就知道亂吠!我趙家是養了幾條狗嗎?”曹太后當場暴怒,真想把那個推薦這群庸醫進宮的薦舉人揪出來重罰,這群庸醫一看太后怒了,立馬消停,一個個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趴著幹嘛?還不快滾?”

“滔滔,你覺得呢?”曹太后喘了口大氣,問起自己的侄女。

“姨母,這些藥食都試過了,難以奏效。”高皇后眉頭緊皺。

“都試過了嗎?”

高滔滔坐在趙曙的床邊,眼中一片柔情,兀地整個人氣勢一振,一陣內氣波動隱隱盪漾,雖無波瀾,卻含穩重,誰能知曉,皇上的枕邊人竟是一位臻至八品中級的宗師高手。

“我懷疑,實哥是中毒了。”高滔滔的內氣在趙曙體內不斷遊走,為他安撫不堪重負的內臟,替他續命,“我查不出是什麼毒,但我可以肯定,不是藥毒。”

“不是藥毒?那會是什麼毒?皇帝這兩天可有接觸什麼生人?”

“生人倒沒有,實哥下了朝堂都會來我這兒,朝堂上也沒有新晉官員,若說接觸什麼人,只有歐陽大人。”

“歐陽修?”曹太后自然不信歐陽修會還皇帝,“或許目前只能等心児了,皇帝的飲食你要照看著,多事之秋,皇儲還沒立,國不能亂。”

“是,兒臣謹記在心。”

“對了,那小子最近怎麼沒見到?”

“我也多日未見,上次回來跟我說要做一件大事,這些日子又不見人。”

“滔滔,你覺得他能做的皇帝嗎?”

“姨母,立儲之事還是得實哥醒了再說吧,古有其法,後宮不得干政,太子人選想必實哥心裡有數。”高滔滔直接避開了曹太后的話頭,“不過頊兒是個不安分的人,看重利益,不堪守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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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湖雅苑的一處酒樓,名為還願樓,此樓來頭不小,宋初開始,沒有考取功名之人便會來此痛飲一場,一來是還功名之願,而來是與過去凡夫俗子身份徹底告別,當年歐陽宰相第一次落選後便在此憤筆:

豎鴉潦倒三翎羽,彩壤何怨棄槁枝?野老貴生難沽酒,文成四皓自逐君。

這首詩把那屆前三甲罵的體無完膚,偏偏那三人竟無高作還擊,憋屈的很。

還願樓頂有三處隔間:尊、貴、雅三間。

雅間內,趙蹠提起一壺酒,向眼前的酒杯斟酒:“歐陽兄,皇上近況如何?”

“趙兄也想知道皇上的狀況?”

“小五莊是皇上所管,我身為五樓之一,自然為其臣子,太后安排了樓主的位置給我,總要做點像樣的事啊。”

“趙兄所謂像樣的事就是屠了兩座王府?”

趙蹠動作一愣,手底下的酒杯溢滿了都未發覺。

“公子,酒滿了。”水寒霜提醒一句。

“哦,哈哈,失禮失禮。”趙蹠抬起酒壺,把酒推給歐陽辯,“歐陽兄,感謝上次救我一命,略備薄酒,不成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