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大龍並不參與這些議論,反倒是心緒未平,還處在興奮和激動中。

“每次都這樣兒,每次也都是大捷,你就放心好啦!”杏子又拎起了籃子,調侃著自家男人,“平遼要打多少仗,高興的時候多著呢!”

嘿嘿,沉大龍用力點著頭,目光還沒離開通告。幾年來,他也學了不少字,勉強能看個半懂。

“連山關、摩天嶺,這是把建虜東逃的路給堵死了;本溪嘛,這就有點奇怪,用不著打這麼遠哪?”

杏子看著還在都囔思索的丈夫,不禁搖了搖頭,邁步向地頭走去。

方正化能給崇禎和朝堂諸公開直播,崇禎也詔告天下,提振民心士氣。東江鎮也是一樣,向著全體軍民報捷,激勵和鼓舞起更大的力量。

萬眾一心,是取得勝利的基礎和保障。軍隊在外征戰,民兵動員支前,百姓積極生產,從上到下,都在向著最終的目標努力。

與此相反的,則是沉陽的氣氛,壓抑而沉重,如同濃重的陰雲籠罩,看不到一絲陽光。

滿達海率部從本溪敗退,阿濟格率部退守太子河北岸,不利的訊息接連傳來。多爾袞也沒有隱瞞,藉機召開議政會議,開始正式商議北遷避禍。

“即便是作為預防措施,遷移部分老弱婦孺,也是必要的。”滿達海經過本溪之戰,態度已經有所轉變,不再牴觸遷移百姓。

多爾袞甚是滿意,看來私下的溝通還是起到了作用,只要他不反對,這事情就好辦了。

目前地位最高的奴酋就那麼幾個,代善之子巴喇瑪和滿達海,莽古爾泰之子邁達禮,再加上多爾袞三兄弟,已經被圍在遼陽的豪格可以排除在外。

圖賴作為重臣,也贊同提前佈置,開口說道:“奴才附議。老弱婦孺對於秋收,對於抵禦敵人,作用不大,提前撤走乃是萬全之計。”

李永芳暗自嘆了口氣,說道:“敵人在圍攻遼陽的同時,是否還有餘力繼續北攻,不可不防。未雨綢繆,微臣也贊成先遷走部分民眾,以減輕作戰的負擔。”

仗還是要打的,儘管是步步抵抗,儘量拖延。但遼陽城未失,建虜就還有希望,不可能現在就開始大潰逃。

雖然失利的訊息連連,但損失的人馬並不算多,且多是在遼陽地區。這其實,也是建虜所能預見到的。

既然不肯以傾國之兵與東江軍在遼陽決戰,依著東江軍的火力和兵力,在遼陽陷入被動並不意外,建虜不就是打著用堅守遼陽拖垮敵人的想法嗎?

多爾袞微微頜首,遷民之議由滿達海提出,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不損他的威望,正好可以順水推舟地實施計劃。

多鐸最後的表態,算是把遷民之議確定了下來。

沒人再反對,東江軍發起的強大攻勢,出人意料的時間點,都令建虜有難以應付之感。

只要腦袋沒進水,都會冷靜地思考現在的形勢有多惡劣,有多危險。

只憑現在的兵力,一旦遼陽被攻陷,根本不能守衛廣大的地盤。到那時候,別說遷移民眾,就是倉惶地逃亡,恐怕也做不到了。

“既然諸位都建議遷民,那就事不宜遲,馬上開始行動。”多爾袞緩緩說道:“除了遷走老弱婦孺外,在大金生死存亡之際,其他人都要持武上馬,隨時準備迎戰敵人。”

後金號稱全民皆兵,上馬征戰,下馬耕種漁獵,那真是全能選手,連很多壯婦都不例外。

現在,終於到了全部動員,人人皆戰的地步了。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痛苦的,也是無奈的。

奴酋們都心裡清楚,五六十歲的老兵,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有壯婦,在戰力上的差距是明顯的。

如果參戰的話,在東江軍鋪天蓋地的炮火,以及犀利的火槍下,傷亡比將是慘不忍睹。

議政會議結束,多爾袞分派了任務,奴酋們各自下去執行。遷徙平民,肯定會造成混亂,但這是不可避免的代價。

多鐸、李永芳、圖賴這三個重臣,或者說是親信,很快又返回汗宮,與多爾袞進行密議。

“你們估計,遼陽能守多久?東江軍向沉陽進攻,大概是什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