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打建州女真,這句宣傳口號在以前,多爾袞只會是嗤之以鼻。但現在,他不得不防。

“啟奏汗王,微臣已廣派耳目,時刻監視。”李永芳躬身奏道:“最可慮者,乃是錦右的蒙古諸部。”

多爾袞微皺眉頭,沉吟了半晌,說道:“與東江鎮通商,難以杜絕。我軍短期也不宜發動,先嚴密監視吧!”

盤錦的通商,多爾袞早就知道。對於物資貴乏,他也沒有辦法解決,也就沒有嚴令禁絕。甚至,他還派人去交易,採購後金緊缺的物資。

形勢比人強,蒙古諸部騎牆搖擺是難以避免的。以前是後金強大,自然是沒有異心。現在東江軍已經能夠插手進來,蒙古諸部也就多了個選擇。

況且,蒙古諸部的反跡未顯,多爾袞也不想輕易出兵,激起更多蒙古部落的戒懼和反叛。

“另外,從抄家所得中拔出些財物,送給蒙古諸部,作為撫卹和獎賞。”多爾袞沉聲補充道:“蒙古諸部的態度,還在於那些部落的臺吉貝勒。”

什麼時候都是一樣,決策在於高層,處於底層的牧民哪有什麼決定權?只要籠絡住那些部落高層,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其背叛。

“微臣領旨。”李永芳躬身應承。

多鐸拱手道:“啟奏汗王,錦右蒙古諸部可以暫時安撫,科爾沁等部,似乎不必。”

同樣是蒙古部落,錦右已經能與東江軍聯絡,在其反叛之前,不能夠逼迫過緊。但科爾沁等部,間隔著遼沉錦州,東江軍手伸不到那裡,他們是想跑都跑不掉。

雖然科爾沁部是最早投靠建虜,並與其姻親不斷,但人心隔肚皮,形勢惡化之時,也不能掉以輕心。

況且,如何解決人力資源的短缺,是建虜的當務之急。很快就要春耕,急劇減少的兵力,已經抽調不出多少人手。

可如果春耕面積不夠,到了秋季,建虜就又要陷入饑荒,人心也難以安定了。

多鐸的意思很明顯,透過壓榨科爾沁等部,來解決暫時的困難。反正他們抵擋不住後金人馬的攻擊,只能是順從聽命。

多爾袞苦笑了一下,輕輕頜首,說道:“除了徵調科爾沁等部人馬,春耕之時,無論男女老幼,能拿起鋤頭的,都要下地勞作。”

強制勞動算什麼,等到生死存亡之際,都得拿起刀槍拼命呢!

多鐸看了一眼李永芳,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私下裡,我試探過邁達禮、滿達海等人的心思。放棄遼沉,恐怕阻力極大。”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況且,輕易放棄都城,恐怕人心惶惶,大亂難息。”

多爾袞看著多鐸,半晌才移開目光,他想確定這是不是多鐸的心思,假借邁達禮、滿達海等人之口說出來。

最終,多爾袞最終放棄了追根究底。

因為,這與他預料的一樣,想主動撤出遼沉,擺脫東江軍的壓制,爭取到喘息之機,在後金高層就難以透過。

不戰而退,也確實會極大地挫傷民心士氣,對他這個汗王的威信,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如果後金高層能夠統一意見,主動上奏此事,多爾袞自然能夠順水推舟,達成他心中的目標。

可惜,連自家兄弟都不贊成此議,多爾袞自然也不能主動提出,損害自己本已不多的威望。

至於李永芳,身份地位不高,人微言輕,提出來也沒什麼作用,反倒會成為眾失之的。

多爾袞開始信任李永芳等漢官,是因為這些漢奸已經無路可退,東江鎮不會寬恕,他們只能死心塌地為後金賣命,期望著能夠僥倖得活。

計議已定,多鐸和李永芳告退而去,獨留下多爾袞在屋內。他收拾心情,提筆批閱公務。

阿濟格的彙報相當詳細,如何敗陣,如何被摧毀營寨,一點敢沒有隱瞞。

正是如此,使得建虜的防禦體系又要有所增強,或者說是改變。

比如遼陽,城牆已經無法抵擋敵人火炮的遠端轟擊。要想使城內不亂,就要力爭把敵人擋在城外三里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