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東江軍不入關鎮壓民亂,蔓延的農民起義,就會春風吹又生,終成燎原之勢。”

“只要崇禎沒有大刀闊斧進行改革的魄力,大明這艘破船,衰落的勢頭就不會改變。”

郭大靖走出房門,在冷冽的寒風中撥出一口長氣。

大亂大治,小亂小治。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對腐朽的大明是一種摧毀,對原有的體制,又可稱得上是一種洗滌和淨化。

只不過是成千上萬的普通百姓遭了殃,還有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士紳,也被餓到發瘋的饑民所摧毀,還有那些地方官員。

想到這些,郭大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變得冷血,無能為力和盡力而為是不是他的藉口。

…………………

巨大的戰船噼開波浪,向著遠方駛去。

寒風吹拂在臉上,何可綱卻感到舒愜般的輕鬆,轉頭望向海島,又望向陸地,舒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原定三天就出發,拖來拖去,已經半個月時間過去。

終於,在方正化的不斷督促下,以及卡在覺華島的糧餉,一萬遼鎮官兵,還有他們的家卷,登船出發,直向遼南而去。

“一次載運四五萬人馬,東江鎮的水師的實力已經強大到如此程度。”黃得功湊到何可綱旁邊,發出由衷的感慨。

與黃得功一起湊過來的,還有兩名將領,他們都是遼鎮中的邊緣人物,與祖家沒有什麼關係。

何可綱笑了笑,說道:“建虜繞道入關時,東江鎮便能跨海轉運數萬人馬,還有大量的武器彈藥。如今,快一年時間了,實力又有增長,也沒什麼奇怪的。”

“三年平遼,東江鎮敢向朝廷如此保證,顯然是很有信心的。”大鬍子軍官緩緩說道:“咱們還是幸運的,能參加大戰,分潤些功勞。”

疤臉軍官咧開嘴,嘿嘿笑著,說道:“不管怎樣,咱們也算是脫離了遼鎮。朝廷再降罪責罰,也與咱們沒關係了。”

何可綱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情說起來,臉上也沒什麼光彩,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恥辱。

“何副帥被安排給郭大靖當副手,那祖帥就應該是毛文龍的副將了。”黃得功猜測著說道:“這樣說來,以後就不會有遼鎮了。”

何可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朝廷的意思還沒有如此明確,祖帥才心存幻想,以為還會保留遼鎮,以平衡遼東的軍力。”

“難道朝廷不會有此想法?”大鬍子軍官沉吟著說道:“讓東江鎮一家獨大,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何可綱嘿然一笑,說道:“在某看來,朝廷即便有此想法,也不會認為遼鎮能夠平衡東江鎮。實力上的差距,已經很明顯了。”

這又是滅自己威風的話,可在場的將領卻很難否認。

何況,朝廷已經先行削弱了遼鎮,把數萬人馬調回了關內,加強關門和薊鎮的防守。

當然,朝廷針對的可能就是祖大壽所率領的部隊,主要就是原來駐防在錦州的人馬。

而在遼鎮中,形成明顯軍頭傾向的,也就是祖家軍。其他勢力弱小的軍頭,朝廷恐怕不放在眼裡。

也就是說,祖大壽寄希望於朝廷態度的轉變,能給他和祖家軍留下一條生路,卻基本不太可能。

黃得功眨巴著眼睛,說道:“如果是合併的話,咱們想繼續統領原班人馬,恐怕就不可能了。”

“打散重新編制嗎?”疤臉軍官皺著眉頭,說道:“就算遼鎮人馬不擅野戰,據城防守還是很厲害的。寧遠大捷,寧錦大捷,不就是明證?”

吹著吹著,連自己都信了。兩次所謂的大捷,雖然守住了城池,但也將遼鎮官兵的怯戰,表露無遺。

“重新訓練是肯定的,是不是全部打散,還說不好。”何可綱緩緩說道:“畢竟,不論是戰術打法,還是武器裝備,東江鎮都與我軍大不相同。”

伸手指了指遠方,何可綱繼續說道:“很快就會有分曉,咱們這艘戰船便是前往蓋州,前去拜見郭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