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放心。”郭大靖說道:“況且,今年上半年,不管是我軍,還是建奴,恐怕都沒有再開大戰的條件。”

毛文龍沉吟了一下,說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掉以輕心。建虜那邊,竟然沒有大的內亂,有些出乎意料。”

根據最新的情報,雖然瀋陽城內劍拔弩張,氣氛一度非常緊張,但最後卻沒有刀兵相見,而是有互相妥協、達成協議的跡象。

郭大靖也覺得有些意外,但仔細思考過後,卻又覺得比較正常。

建虜遭到重創,饑荒也未度過,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下,在外敵虎視眈眈之際,顯露出團結的一面,倒也在情理之中。

郭大靖說道:“在壓力和困難面前,暫時和平共處,團結對外,建虜倒也不全是蠢蛋。”

毛文龍點了點頭,說道:本來最沒頭腦的是阿敏和莽古爾泰,可阿敏的實力被嚴重削弱,莽古爾泰又死在了遵化,內訌的可能倒是被咱們給大大降低了。”

這倒是誰也預料不到的變化,郭大靖對毛文龍的分析很是贊同,說道:“儘管如此,建虜高層的矛盾仍在。面和心不和,八旗又各自為政,建虜敗亡之勢已顯。”

“沒錯。”毛文龍說道:“所以,此時我軍不宜發動,給建虜些緩衝,也是積累矛盾的時間。”

“靜觀其變,毛帥此計高明。”郭大靖微笑著說道:“且看奴酋如何佈署,戰略有何改變,我軍再伺機發動,更能批亢搗虛,戰而勝之。“

毛文龍呵呵笑著,捋須問道:“依你看,哪個奴酋能繼位?”

“應是多爾袞。”郭大靖沒有多加思索,便作出了回答,“不管是兩白旗的實力,還是多爾袞的謀略,末將都認為此獠要超出其他奴酋。”

毛文龍微微頜首,說道:“能在遵化慘敗後,帶著三千多人馬逃出生天,可見其當機立斷的能力。況且,皇太極葬送了上萬滿人精銳,也影響到了豪格,使其難以爭奪汗王之位。”

郭大靖呵呵笑著,說道:“能活捉皇太極,末將也是意外之喜。按照我軍的兵力,末將也沒敢託大,分兵設防,做全殲建奴的佈置。”

毛文龍讚賞地看了郭大靖一眼,說道:“用兵謹慎,這是本帥最看好你的地方。若是兵行險著,貪功冒進,本帥還真擔心東江鎮這點家當被敗光呢!”

郭大靖嘿然笑道:“末將就是膽小,沒有七八成的把握,絕不輕易用兵。其實從事後的戰果來看,全殲建奴的勝算,還是有的。”

“不能充事後諸葛亮。”毛文龍擺了擺手,說道:“東江鎮發展到瞭如今的程度,穩紮穩紮就能足以制敵,萬萬不要操切急躁,貪功行險。”

如果明廷對建虜的戰略也是穩紮穩紮,甚至於只要經濟封鎖,不給建虜搶掠自肥的機會,建虜也不會佔據遼東。

左一戰,右一仗,不僅失地喪土,更成了運輸大隊長,無數的武器甲冑、糧草物資成為了建虜壯大的養料。

從篾視輕敵,到畏敵如虎。在不斷的失敗中,不僅把軍心士氣給消磨殆盡,更讓建虜在心理上佔據了絕對優勢。

幸好,現在的形勢在逐漸扭轉,東江軍在心理上已經不懼建虜。但要真正能與建虜在野戰中爭雄,郭大靖認為還需要訓練和提高。

對於毛文龍的告誡,郭大靖深以為然,緩緩說道:“縱觀我軍的數次勝利,包括遵化在內,其實都是防守反擊。如果是野外浪戰,末將並無把握。”

正因為沒有野戰獲勝的把握,毛文龍和郭大靖才研究制定了襲攻遵化,斷敵退路的作戰計劃。

雖然取得了空前大勝,但在皇帝心中,肯定會種下不滿的種子。但兩害相權取其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大力擴充騎兵,改進炮車,嘗試在野外作戰的步兵戰陣,這些都是要耗費時間的舉措。也是為了以後大舉反攻,所不可避免的野戰作準備。

毛文龍雖然也是無奈,但戰略主動正在被東江軍奪取,又基本上能夠自給自足,他倒也不著急。

因為,時間拖得越久,建虜的形勢可能越發糟糕,實力會更加衰落。況且,對建虜不斷的零敲碎打,累加起來也是極大的傷害。

其實,郭大靖更喜歡這樣的打法,動用兵力少,在指揮和作戰中,都不容易出現意外,最是穩妥。

一年幹掉它兩三千,這還是往少裡說。建虜佔著那麼大的地盤,兵力卻捉襟見肘,擇虛而擊的機會應該是不會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