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大靖看來,袁崇煥應該就是屬於後者。從他被皇太極耍得團團轉,牽著鼻子走,就能看出端倪。

十一月十三,皇太極率軍抵達薊州,在城外五里安營紮寨。

袁崇煥已經全軍收縮於城內,準備倚仗堅城,以及城上的火炮,再度上演一場類似寧遠大捷的勝利。

郭大靖果然沒有看錯,袁崇煥和關寧軍離了城池就玩兒不轉,連仗都不會打了。

可惜,建虜並未如袁督師所願,白天只派了兩百騎與關寧軍對峙,夜間卻翻越山嶺,繞過了薊州。

眼巴巴地瞅著建虜繞過薊州,顯然是不可能的。但袁崇煥把兵力過於收縮,只敢出城在火炮的射程內列陣迎敵,卻是最大的錯誤。

防禦縱深不夠,偵察探悉沒有,連十里之內的情報蒐集能力都沒有,敵人的動向都掌握不了,這仗還怎麼打?

建虜已過薊州,袁督師的“必不令越薊西一步”的大話幾天內就破滅了。

袁崇煥此時還不知自己的腦袋已經是寄於項上,並不想奮勇死戰,以贖罪愆,卻

又展現了令人迷惑的操作。

他以兵力太少為由,否決了副總兵周文鬱分兵一部截擊建虜的提議,繞過了正在三河、順義、通州一線行進的建虜,迂迴到了河西務。

十一月十六日,袁崇煥率軍到達河西務,建虜則已至通州附近,再一次的選擇又到了袁崇煥面前。

周文鬱很是無奈,看了看祖大壽,還是開口表達了不同的意見,“大人,末將以為我軍應以河西務為基地,逼近敵軍,卻是不宜輕言入都。”

袁崇煥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投過目光,示意周文鬱繼續說下去。

周文鬱又重新斟酌了下字眼,說道:“自建虜入關,我軍或繞前截擊,或尾隨追擊,但卻一仗未打。朝中若有人以頓兵不戰、縱敵長驅之名降罪,如何辯之?”

袁崇煥目光一閃,看向主張直趨京城的祖大壽。

祖大壽皺著眉頭,沉聲說道:“以寡敵眾,野外浪戰,我軍能與建虜抗衡嗎?”

這說到了點子上,別看關寧軍騎兵眾多,但也只是跑得快,要與建虜野戰廝殺,祖大壽等人沒那個膽子。

袁崇煥對此也心知肚明,他的戰績都是城牆加大炮獲得的。沒有這個條件的話,他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輕輕點著頭,袁崇煥贊同了祖大壽的意見,說道:“京師已百年未聞警,一旦搖動,其關係又不忍言。必我兵先至城下,背障神京,面迎建虜,方是完策。”

沒錯,野戰是肯定不敢打,也打不贏的。背靠城牆,說不定還有一戰之力。

袁崇煥話說得漂亮,似乎是擔心京城軍民,但實質還是軍心已怯。

周文鬱對此有些擔心,猶豫著說道:“外鎮之兵,未奉明旨而徑至城下,會不會招致非議?”

袁崇煥慨然道:“君父有急,何遑他恤?苟得濟事,雖死無憾!”

若論慷慨陳辭,若論大言不慚,郭大靖就服袁督師,以及那些文官。竟能把怯戰避戰說得如此堂皇,如此大義凜然。

計議已定,袁崇煥立刻率軍出發,再次發揮關寧軍轉進如風的優點,繞過通州,於十七日晚,抵達京城的左安門外。

既不搶前堵截、也不積極交戰,退保京師與縱敵長驅又有何區別?

袁崇煥率部先於建虜抵達京城之下,在京城的軍民看來,似乎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袁崇煥通敵,故意引著建虜兵臨城下。

此時,京城早已戒嚴,崇禎震驚之下,下旨令京官員、皇親國戚、功臣宿將,帶著自己的家丁到城牆巡邏和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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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崇禎還任命多位官員,協理京營戎政,練兵籌餉,料理守禦。

京城內已經是人心惶惶,百多年未經戰事,城防疏薄單弱的毛病一下子就暴露出來。

東來順酒館已經關門停業,何貴忠坐在屋內,整理著蒐集到的各種資訊。好半晌,他抬起頭,眯了下眼睛,閃過幾點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