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哇!”同伴猛拉了吳興柱一把,便隨著驚惶的人群,向自己家裡跑去。

吳興柱也如夢初醒,邁開腳步,奔向自以為安全的家。

如雷般的馬蹄聲已經在村外響起,這更加重了人們的恐慌。大人叫,小孩哭,有人摔倒,有人受傷,有人慘叫,有人嚎哭。

………………

十一月初一,京師戒嚴。

十一月初五,袁崇煥再也沒法在寧遠這座堅城中安坐了,他先率副總兵張弘謨、參將張存仁、遊擊於永綬、張外嘉、曹文詔等,進關增援。

次日,袁崇煥又調參將鄭一麟、王承胤、遊擊劉應國及總兵祖大壽接應。此時,離建虜從喜峰口入關已經過去了八天。

進關之後,袁崇煥以總兵朱梅、副總兵徐敷奏鎮守山海關,參將楊春鎮守永平,遊擊滿庫鎮守建昌,參將鄒宗武鎮守豐潤,遊擊蔡裕鎮守玉田。

隨後,袁崇煥不顧正受到威脅的永平、撫寧,以及被建虜蹂躪的遷安,取道昌黎、灤州,急馳而過,進入薊州。

其時,兵部已調集援軍前往薊州增援,有薊遼總督劉策、昌平總兵尤世威、宣府總兵侯世祿、保定總兵曹鳴雷等。

兵部有令:“合兵策應,協力堵御,無令越薊西一步即為上功……”

與兵部行文的時間差不多,崇禎皇帝的聖旨已經頒下,授給袁崇煥排程所有勤王軍鎮的大權。

袁崇煥進入薊州,立刻給崇禎發出塘報,請皇帝放心。

“……入薊城,歇息士馬,細偵形勢,嚴備撥哨,力為奮截,必不令越薊西一步……宗社之靈,而我皇上如天之洪福也,微臣狗馬力今可施矣。”

接著,袁崇煥在第二份塘報中再次何證,“凡要害地方,俱已撥兵防守,其薊州守則不憂矣……”

然而,袁督師的實際操作卻令人迷惑,也給他增加了一個罪名。

薊遼總督劉策還鎮密雲;昌平總兵尤世威還鎮,守護皇陵;宣府總兵侯世祿鎮守三河;只有保定總兵曹鳴雷,和他的五百多人馬留在了薊州。

背倚堅城,不集中主力與建虜展開決戰,反倒把援軍遣散,分兵各處,難道袁督師就這麼有信心,憑他所率領的人馬就足以抵擋住建虜?

“袁大人,密雲非建虜所經之關隘,卑職應奉兵部行文,在薊州堵截。”薊遼總督劉策對於袁督師的調遣,表示了不同的意見。

沒辦法,自喜峰口、遵化、薊州一路下來,都是薊遼總督的轄區,建虜從這裡入關,劉策的責任最大。

在建虜入口後,朝廷責令劉策率軍堵截,“以匹馬不入為功,若縱入內地以失機論。”

所以,劉策迅速率兵赴援薊州,這在他看來,是一次戴罪立功、減輕處罰的機會。

“密雲有‘京師鎖鑰’之稱,何謂不重?”袁崇煥立刻扳起了臉,斥道:“萬歲授本部院調動各路兵馬之權,難道劉總督要抗旨不遵?”

劉策皺了皺眉,拱了拱手,說道:“非是某要抗旨,而是提出建議,且有兵部行文,某不敢冒失機之險。”

袁崇煥對於武將敢殺,可對同樣是文官的劉策卻不能如此。對於劉策的心思,他也明白。

沉吟了一下,袁崇煥稍微放緩了語氣,說道:“劉總督不必多慮,本部院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也自會向朝廷奏明,不會讓劉總督承擔責任。”

劉策捋著鬍鬚想了想,終於點頭道:“既如此,那某便遵袁大人之命。”

袁崇煥既然肯擔責,劉策自然不太擔心兵部的命令。甚至於,袁崇煥還能在皇帝面前說上話。

可劉策萬萬不會想到,這已經是袁崇煥最後的時光。崇禎委以重任,是實在沒人頂替。或許也正是他遵從了袁崇煥的命令,最後被崇禎以失機之罪斬首。

如果建虜不能過薊州,劉策還有活的希望。可他哪裡知道,袁督師重兵駐防的薊州,竟被建虜不可思議地潛越而過。

集中優勢兵力,在薊州佔據各個要點,與建虜展開決戰,確保京師的安全,這恐怕是最簡單的作戰佈署。

何況,袁崇煥還信誓旦旦地向崇禎保證,不令建虜越薊西一步。

但袁崇煥卻用令人迷惑的可疑操作,使崇禎和朝廷的幻想化為了泡影,使得戰火迅速燒到了京城外圍。

是他故意縱敵嗎?還是就那點軍事能力,就那點智商,根本就指揮不了太大規模的作戰,最多一個守城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