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孝一喜不自勝,帶著李維鸞簡單參觀了一下,指點著他的防禦佈署。

三百人,不可能擋住建虜,也只是阻擋一下,拖延時間,挫傷建虜的洶洶來勢罷了。

“此城雖破敗,卻也險要。”李維鸞對崔孝一的佈署很是贊同,但他的人馬加入,這阻擊卻又不一樣,“城雖小,卻更利防禦。某的意思是分兩次用兵,多殺傷攻城建虜。”

簡單地說,就是隱藏實力,讓建虜出現判斷錯誤,不斷地死傷在進攻中。當然,白馬山城的攻擊面狹窄,敵人兵力無法展開,也有利於己軍少量人馬阻擊。

白馬山城周長四公里,城牆高六米,如果只守一面的話,四五百人應該足夠。

李維鸞和崔孝一商議一番後,決定以八百人分兩批防禦作戰,其餘士兵分別埋伏於東西兩側的支脈山脊,以及主峰的北城。

如果建虜想爬山從側面攻打東西城牆,就居高臨下,給予其沉重打擊。

崔孝一和李維鸞佈置妥當,坐下來閒聊,崔孝一又說起了郭大靖,“郭百戶昨日從此城經過,某留其休息,與他攀談片刻,受益匪淺。”

“怪不得我在龍骨山城未見到他。”李維鸞笑了笑,說道:“郭百戶的奇思妙想,確實很令人欽佩。地雷、木炮,皆是實用之物,且正適合我東江軍與義兵。”

崔孝一點著頭,說道:“建虜雖悍勇,卻也有其弱點所在。郭百戶,就很擅長避實擊虛,掐住其短,揚己所長。”

“比如——”崔孝一從桌下取出一張弩,遞給李維鸞,說道:“這張弩是郭百戶用短弓所改制的,對三十步以內的敵人,殺傷力不錯。”

李維鸞接過弩擺弄了幾下,說道:“比弓的射程短很多,射速也慢,軍中早已棄之不用。”

崔孝一笑了笑,說道:“郭百戶卻很看好此物,認為有三大優點。”

哦,李維鸞挑了下眉毛,說道:“但聞其詳。”

崔孝一接過弩,開口解說道:“其一,是容易訓練成兵,比練出弓箭手要容易很多倍;其二,射擊姿勢多樣,可立可跪可趴。如果配合工事,使用弩計程車兵能得到很好的防護……”

弩可以蓄箭待發,比持力拉弓還要瞄準更適合伏擊作戰,且對於新手來說,粗準度也容易保證。

挖掘壕溝胸牆工事,火槍和弩的射擊姿勢,就比使用弓計程車兵,暴露得更少,也就更加安全。

原來如此!李維鸞恍然,在特定的作戰環境下,弩確實比弓更加優越。這一點也不奇怪,就象在狹窄空間,短刀比長槍更利於廝殺。

“沒有最厲害的武器,只有最適合的武器。”崔孝一笑著說道:“這是郭百戶說的,某覺得甚有道理。”

李維鸞想了想,微微頜首,說道:“平地挖工事,人躲在壕溝內,確實對弓箭很有防護,弩弓也很適合。”

工事外面再用闊壕、鹿砦等遲滯阻隔,是否能夠抵擋住建虜的衝擊?

李維鸞不好確定,他想到的是金州南關,張盤便是因修築防線而陣亡於此。

那裡也是半島最狹窄的地方,如果能夠守住,就能夠佔據整個金州,而不是一個旅順。

旅順固然堅固,也只是一個要塞。無耕種自給之力,完全靠外面運輸的糧草物資來補給。駐兵既有限,又難有進攻之力。

當年在登萊巡撫袁可立的大力支援下,張盤才能依託旅順,向北進取,數敗建虜,創造了一時的輝煌。

現在呢,無論是武之望,還是李嵩,在能力和韜略上,都遠不及袁可立。李維鸞想要建功立業,成為東江鎮的另一個主戰場,還要自己多想辦法。

“白馬山城的防禦,有很多還是郭百戶的建議。”崔孝一把弩弓收起,說道:“剛剛未及向李將軍詳述,等到作戰時——”

李維鸞一笑,說道:“不如現在就講一講,莫讓李某心中惦記。”

崔孝一哈哈一笑,說道:“既是李將軍心急,崔某敢不從命。”

…………………

不管是地雷、木炮,還是其它的一些殺敵的戰術打法,其實都不能改變大局。至少在短時間期內,無法撬動歷史的車輪。

但郭大靖還是要盡力,量變到質變需要一個過程,改變不斷累加,最後也會形成巨力。

比如說東江軍的大捷,以及嶽託的死,都將使朝廷對東江鎮的態度有所改觀。哪怕只是在援朝作戰的時期,加大對東江鎮的糧餉物資的支援力度。

而對於建虜,如果鑲藍旗遭到重創,不排除皇太極對阿敏提前下手的可能。這樣一來,和正在實施的反間計相配合,效果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