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看,雅思哈便知道這個同伴非死即殘,至少也是個重傷。

前方的敵人陣地上再次騰起了白煙,他看到了閃爍的火焰,卻看不到激射的鉛彈。

盾牌上突然傳來大力的撞擊,如同被鐵錘敲擊,雅思哈身子一頓,盾牌隔著手臂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直接將他撞倒在地。

疼痛傳遍全身,特別是手臂,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緩了一會兒,雅思哈才活動手臂,發現並無大礙,便勉力爬起。

一具屍體沉重地摔倒在雅思哈的身旁,汙血濺在雅思哈的臉上,還帶著溫度。

雅思哈只看了一眼,便轉過臉,用力地爬了起來。

屍體的腦袋被打成了爛西瓜,死狀慘不忍睹。

只能說,雅思哈感覺自己是幸運的,盾牌擋住了死神的招喚。

要知道,建虜都是騎兵,為了減輕負重,配備的多是小型的臂盾,不象步兵,使用偏大的盾牌。

所以,即便加上盾牌多了一層防護,也不能遮護住身體,只能是貓著腰,儘量減少受彈的面積。

但重火槍的威力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抵擋的,試想連板甲都被重火槍所淘汰,專為抵擋箭矢的盾牌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是有限。

如果是步兵所使用的那種厚重的盾牌,應該能有不錯的防護,可也註定了步兵的移動速度會慢得出奇。

而建虜攻堅最為依靠的楯車,也可以看成是裝上輪子的大型盾牌,不僅損耗殆盡,且在樹木、雜草的丘陵地帶推進困難。

總之,建虜向前衝擊時,守軍射來的炮彈、鉛彈,還是給了他們不斷的殺傷。

如果陣前沒有障礙,即便是面對成排的火槍,在射擊的間隔,也足夠建虜衝到近前,展開肉搏廝殺了。

可惜,建虜面對的是設計周全的陣地,基本上預想到了各種情況的發生,並有相對的打法。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守軍陣地上的拋射器開始發射,小型的炸彈,每個有兩斤左右,一架拋射器能扔出四五個。

幾十顆黑壓壓的、冒著青煙的炸彈掠過天空,使陽光都為之一暗,砸進了建虜的隊伍中。

經過提純、顆粒化、最佳配比的黑火藥,依靠多裝填、預裝碎片,每個炸彈的威力也接近了後世裝藥200gTNT手榴彈的威力。

而這些炸彈共有六百多顆,是廣鹿島最新的產品,郭大靖全部帶來,連旅順堡都沒給留。

炸彈落地彈跳滾動,粗陶殼緊緊束縛住了黑火藥的蠢蠢欲動,直到再也無力約束,轟然爆發,四分五裂,碎片帶著死亡的溫度四下激射。

爆炸此起彼伏,巨響轟鳴,黑色的煙柱騰空而起,泥土、雪塊、雜草被掀到半空,建虜人仰馬翻,在煙火中跌撲滾爬,慘叫哀嚎驚呼不絕於耳。

轟炸的是一片區域,輕型組裝的拋射器能把十斤的重物扔出五十米的距離。

衝在最前面的建虜已經是稀疏,但中間和後隊還較密集,拋射炸彈打擊的也正是他們。

這是郭大靖最喜歡使用的遮斷打擊,目前也只有拋射器能夠做到。殺傷中部的敵人,使其進攻喪失連續性,在援朝作戰時便多次使用。

一顆炸彈就落在雅思哈腳下,在他驚恐絕望的目光下迸射出耀眼的閃光,一塊碎片狠狠擊中了他的面門,連慘叫都沒發出,他便倒了下去。

因為身穿盔甲,在防護上比較強,炸彈的威力有所削減。但炸死不易,炸傷卻不難。

在很多時候,傷兵就是對軍隊的巨大拖累,對士氣也是沉重的打擊。

建虜目前的處境,形同於被圍困,急於撤退就更怕累贅。所以,能夠多殺傷建虜,對於戰局也是極為有利的。

硝煙還未完全消散,衝出轟炸區域的建虜還有些模糊,火槍的轟鳴聲再次響起。

障礙,障礙,衝在最前面的建虜離陣地已經不足三十米,擋在他們面前的就剩下凍結於地的拒馬。

但兩側的火槍交叉射擊,將一個個看到希望的建虜打翻在地,正面的佛朗機火炮也換裝了霰…彈子銃,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前方,隨時可以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