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中間進行攔截打擊的話,進攻就顯得後續無力,人員不能及時頂上增援,前鋒越打越少,突擊也就越來越失去其銳利。

當然,這樣的防禦戰也有前提,那就是迎擊敵人前鋒的部隊要足夠強悍,能夠頂得住,使敵人不能輕易突破。

所以,旅順堡外的防禦陣地收縮之後,只有三道戰壕胸牆工事。

第一道戰壕內是重甲長槍兵,再夾雜少量的弩手;第二道戰壕內佈置弩兵和少量刀盾手;第三道戰壕內則是輕火槍兵,以及佛朗機炮。

三道戰壕呈從低向高的階梯狀,使得火力可以重疊交叉,投射密度很大,前面的並不遮擋後面的射擊。

而傷亡也主要是在第一道戰壕的部隊,儘管越過各種障礙,承受著火力打擊,能夠衝殺過來的建虜已經不多。

戰場上,建虜雖然還是處於進攻姿態,但在全部發動的火力覆蓋打擊下,他們已經身處血腥殘酷的屠宰場。

傷亡在不斷增加,慘叫、驚呼不絕於耳,但又被爆炸、轟鳴所壓下。與其說是在進攻,倒不如說是在無謂地丟掉狗命。

在陣後,薩哈廉和瓦克達等建虜,在第一輪紅夷大炮的轟擊下,被打蒙了。

儘管這兩個奴酋倖免於難,但在他們的周圍,卻死傷了一片。有軍官,有親兵,有人,有馬,入眼都是血肉模糊和殘肢斷臂。

“貝勒爺,快走。”倖存的親兵滿臉驚惶地圍護過來,拉起薩哈廉和瓦克達的馬韁,呼喊著滿臉驚愕呆滯的兩位貝勒。

不是親兵冷靜,而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容不得疏忽大意。而薩哈廉和瓦克達,心思卻在攻打旅順堡,突遭猛烈炮擊,完全出乎意料,一時反應不過來。

在親兵的護衛下,薩哈廉和瓦克達等人,匆忙轉移到百餘米外。

幸好大旗未倒,進攻還在繼續,但薩哈廉和瓦克達望著突變的戰局,心情沉重,如墜冰窟。

旅順堡的守軍此時已是火力全開,從天空,到地上,炸彈、火彈在飛,子彈、箭矢在射,不僅是立體的打擊,還覆蓋了相當大的範圍。

身處戰場的建虜,已經沒有安全的所在,到處都在捱打挨炸,隨時都在增加傷亡。

但薩哈廉等人轉移了高處的指揮位置,已經不能看到戰場的全貌。他在猶豫,在遲疑,並不知道進攻部隊是否突破,是否正在與敵人進行近戰廝殺。

在情況不明的時候,貿然收兵,很可能使行將成功的進攻功虧一簣。那樣的話,已經付出的死傷就是徒勞的,無謂的。

“敵人的火力很猛烈。”瓦克達萌生了退意,但還不好明說,看了兄長一眼,他的目光又轉向戰場。

城牆上迸射出密集的閃光,濃重的白煙升騰,槍聲轟鳴,旋即又被戰場上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壓了下去。

薩哈廉皺緊了眉頭,身子在馬上伸直,努力想看清戰場上的情形。

看不清,也體會不到陷入血火煉獄的絕望和恐懼。這樣的感受,也只有身處戰場的建虜才知道。

牛錄額真哈可羅跌跌撞撞地向前衝,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身前身後不斷響起的巨響,已經震得他失聰,完全聽不到了聲音。

前方的一個士兵猛地停頓,然後象根木頭般沉重地摔了下去。

哈可羅的目光所及,看到這個士兵的胸前血肉模糊,甲冑似乎失去了作用,一顆廉價的鉛彈便奪走了他的狗命。

他認識這個士兵,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已經身經數戰,表現得十分勇猛。可連與敵人廝殺的機會都沒有,就悽慘地倒斃在冰冷的土地上。

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哈可羅看到的是瀰漫的煙塵,聞到的是嗆人的硝磺味,以及如鬼怪般閃現的人影。

“轟!”一團火光在哈可羅腳下迸現,他倒在了地上,腿上傳來了劇痛,且沒有了知覺。

一隻大腳踩了下來,正踏在他的臉上,哈可羅要發出的痛呼被踩了回去。

還沒緩過來,又是兩腳踏過,其中一腳正踩中他的傷腿,疼得他立時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