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二寶當先帶路,引著蒙古人去了後邊。到了一處肅靜的屋子,沒有旁人。

“客官,這人參分三六九等,價碼可不一樣。”

蒙古人順口道:“莫欺老子,不管什麼人參,只需老子親手拉扯拉扯,便知好壞。”

鄭二寶氣勢變了,右手伸到左胸處,拇指和食指捏合在一塊,不留半分空隙,另外三指全力張開。

“未請教。”

蒙古人也是將右手放到左胸的位置,不過卻是拇指和中指、無名指併攏到一塊,食指和小指張開。

“家兄來這邊許久了,父母都挺惦記的,不知可好?估摸著差不多了,該回家了。”

鄭二寶隨後抽出一個木盒,裡面躺著一支百年人參,遞給了蒙古人。

“父母在,不遠遊。話我帶到,人肯定也好好送回去。”

蒙古人接了人參,轉身離開,最後的話飄散在了空氣裡。

“路可不好走,小心些。”

鄭二寶心裡一暖。

“報答父母天恩,在所不辭。”

遼東的雪要麼不來,來就很霸道。

一夜之間,瀋陽全城銀裝素裹。

“瀋陽?盛京?呵呵。”

腳板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很清脆,但並不能讓杜度的心情好上哪怕那麼一丁點。

任何一個人,他的旗主之位被搶了,估計心情都不會好。

可杜度沒辦法。

誰叫他是褚英的兒子呢。

大金汗位本來應該是他爹的,現在應該是他的。

可惜,他現在連本屬於他的鑲白旗都丟了。

他……也是一個失意人啊。

還是一個最失意的。

因為即便他已經發誓效忠了,在如今的大金國,他依舊是個局外人。

別人有戰功,他有;別人有賞賜,他沒有。

杜度一直很苦惱,可是後來想明白了。

褚英之子,就是原罪。

既然如此……

看到旁邊的店鋪,杜度回過神來,吩咐道:“進去要兩根山參。”

侍從快去快回,杜度的手裡多了一個木盒。

再一路踏雪前行,終於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

門口精悍的兵卒看到是他,沒有阻攔,但只允許他一個人進去。

進了院落,眼睛所到之處,俱是寥落。

唯獨那坐在臺階上的漢人文士,多了一股子迥別於這烏沉沉天氣的清雅。

杜度走過去,徑自道:“張春,大汗有命,送你兩根山參,吃了養養身子,莫要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