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左良玉來到侯恂面前,二話不說,噗通就跪下了。

“老大人,左良玉給您叩頭請安了。事隔經年,又能侍奉老大人,小的真是歡喜無限。”

左夢庚這個糾結啊。

當爹的都跪了,他怎麼辦?

讓他給人跪下磕頭,他可不願意。

男子漢大丈夫,跪父母是天經地義,連老天爺跪不跪都值得商榷,更遑論是非親非故的外人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侯恂動作很快,已經將左良玉拉了起來。

“崑山切莫如此,你我之情,無須多禮。”

見左良玉起來了,左夢庚順勢就不跪了。彎腰鞠禮,算是糊弄過來了。

藏在侯恂身旁的小孩看在眼裡,忍不住嬉笑出聲。

左夢庚看去時,他還颳了刮臉頰。顯然是看出了左夢庚的偷奸耍滑。

左夢庚朝他擠擠眼睛,臉皮厚,不在乎。

那小孩一呆,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左夢庚身材高大,侯恂不可能看不到,問道:“這位公子是……”

左良玉忙道:“正是犬子。”

侯恂打量了一番,發現左夢庚氣度昂揚,神情銳利,帶著一股子捨我其誰的霸氣,渾不似左良玉那般唯唯諾諾,不禁讚道:“令郎丰姿偉岸,豪氣沖天,想必是內藏錦繡、外展鋒銳之輩,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一番話只喜的左良玉抓耳撓腮,比升官發財還要高興。

左夢庚知道侯恂對左良玉很重要,而且以侯恂的能量,將來對自己的幫助也不小。

“家父時常言道,能有今日,多為老大人欣賞。老大人諄諄教誨,精忠報國,家父每每銘記心中,與韃虜叛逆血戰之時,必定奮勇爭鋒,勤於王事。”

這話既是恭維,也是試探。

因為左夢庚發現了一個新的情況。

左良玉和侯恂,好似舊識。

有限的史料裡,左良玉是在遼東之後得到侯恂賞識的。按理說,在此之前兩人應該沒有什麼交集才對。

可是看左良玉對侯恂的態度,真可謂是感恩戴德,如奉父母,卻不知緣由何在。

他窺探的隱秘,侯恂卻是老江湖,更加滴水不漏。

“崑山,可曾讓令郎讀書?”

左良玉畢恭畢敬地道:“小的吃虧就吃虧在大字不識一個,謹遵老大人教誨,早早給他請了先生。奈何這小子是我的種,讀書是不成的,只知道舞刀弄槍。原本想著帶他到遼東闖蕩一番,不成想如今全沒了。”

侯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切莫灰心,安心在家,等候佳音即可。”

一位即將擔任兵部侍郎的大佬這麼說,那前程肯定是沒跑了。

左良玉的心終於重新熱乎了起來。

那邊,張振秀走了過來,拉住了侯恂的衣袖。

“若谷公,難得大駕臨清,晚輩本想盡一盡地主之誼。奈何若谷公偏生青睞崑山兄一人,當真可惱。寒舍簡陋,不敢屈尊真佛。這接風宴席,若谷公可不能不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