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問題,並不是該如何移民出去,而是朝廷根本不可能支援對外移民。”

徐若琳驚醒過來,疑惑不已。

“這是為何?”

左夢庚面色轉冷,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皇帝、勳貴、地主都將百姓視為圈裡的豬羊,滿心歡喜地從百姓身上吸食血肉。如果將百姓都放跑了,怎麼滿足他們的貪婪?對這些人來講,寧可讓百姓爛死在疆內的鍋裡,趁著百姓臨死之前滿足他們最後一點的貪慾,也絕不會讓百姓脫離控制。”

左夢庚的目光變得深遠,話語也變得沉重。

“坐龍椅者稱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皇帝私產;持杖印者曰牧民,驅使百姓如同牛羊。從來只聽說牧羊牧馬的,焉有牧民之理?百姓在他們的心目中,又是個什麼?”

徐若琳滿以為自己足夠離經叛道了,可此時聽了左夢庚的憤懣之言,她才發覺,自己居然是個良善的。

可內心的本知又在告訴她,左夢庚言論其實是對的。

天災不可逆,然腐敗墮落的朝廷卻將百姓們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

奈何家國天下,話題沉重。

他們兩個,一個將門二代,一個豪門貴女,似乎輪不到他們來指點江山。

徐若琳心底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堆起笑臉,將書稿揚起來給左夢庚看。

“你這大作,文筆倒也算了,就是這字,也忒醜了。”

左夢庚難得羞愧。

“我這手,舞刀弄槍的還行,寫字嘛,能認出來就不錯了。”

他所寫的《國富論》,其實連第一篇都未過半。實在是毛筆寫字太慢,耽擱效率。

可徐若琳卻看的入迷,一刻也等不得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提議道:“這樣如何?你來說,我來寫。本小姐雖然見識淺薄,但是這寫字嘛,還算是馬馬虎虎。”

說著,她拽過紙張,重新將已經寫出的部分撰抄起來。

秀雅淑麗的簪花小楷一出來,左夢庚除了豎大拇指,也無話可講。

“徐小姐大才,可否將我這粗陋之作潤色一番?”

左夢庚最糾結的,就是記憶中的《國富論》乃淺白文字翻譯而來。

這等文筆,給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看了,只怕要笑掉大牙。

孰料徐若琳卻不同意。

“你這文中,論證頗多。以此等白話文筆來寫,反而精準詳實。倘若用了之乎者也,反倒不美。”

是這麼回事嗎?

左夢庚很有自知之明。

在這個時代談論文事,他是絕對不如徐家真傳的。

既然徐若琳這麼肯定,他也只能言聽計從。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時常湊在一起。

左夢庚說,徐若琳寫,不知不覺,《國富論》的內容也漸漸積累起來。

對於箇中內容,兩個更是反覆討論,都覺得獲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