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自在心中。身不由己,便與心中大道相違背麼?”

樂廣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理俗務,便是真正的順應自然嗎?”

“非也,非也。”

李景則抬起頭,看向樂廣。陽光穿過他的白衣和白皙的膚色,讓他看起來越發不似真人。

“世間瑣事,皆是自‘自然’一詞衍生而來。你我能淡然處之,方不違老莊之道。”

李景則似懂非懂,但覺其中自有奧妙所在,吸引著他去窺探另一個世界。

樂廣也輕噓一口氣,仿若放下了心中的什麼。

“如此,便依公子所言吧。”

李景則起身,眉宇間的惆悵已在悄然散去。

“以往我以‘任性放達’自我標榜,恃才傲物,不知其餘。”

他冰藍色的身姿端然挺立,語氣中又有濃濃的謙卑,任誰聽到都得驚歎一句“真是稀罕”。

“今日,於公子處,受教了。”

他屈背拱手,樂廣與他相對而拜,報之以禮。

……

幾月後,許家女兒依約進門。

李景則雖已無可奈何地與她拜堂成親,但死活不願意入洞房。

對此,許賢自是從頭知到尾的。

她心道:“若不是父母之命所逼,我何嘗願意如此。”

燈火漸深,侍人看著床上孤坐的紅色身影也不由地露出了幾分焦急。

“小姐,我們該當如何呢?”

許賢識大體,別是非,待人不壞,侍人皆忠心耿耿。她如此遭遇,侍人也充滿了同情。

許賢最不喜他人的同情,她的傲氣不允許她接受別人的施捨,哪怕是心理上的她也不屑。

但因為天生的樣貌,這些同情她永遠也擺脫不掉。

“無妨,樂公子會勸他來的。”

她成竹在胸,彷彿悉知一切。

果不其然,午夜時分,李景則終究還是來了。

他態度自是很不好,站在她兩米開外,以非常鄙夷的眼神和姿態用喜稱挑開了她的蓋頭,看她一眼之後又迅速挪開了眼睛,彷彿看到了很骯髒的東西。

然後他邁動步子,欲向門口走去。

許賢心知,他這一去,自己就再也沒挽回的機會了。

她近乎是撲上去伸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袖。

“叨擾公子下半生實非我所願,只是有不可違的理由。”

那麼濃的妝容竟也沒遮住她坍塌的鼻子和高高隆起的額頭。

李景則不肯正眼瞧她。

諷刺她道:“婦人該有四種美德,你又有幾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