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起風了啊。

“我記著了。”

見她懵懵懂懂地點頭,策宸凨的心卻反倒被一根無聲的線提了起來。

這樣不知名的情緒對他來說很是陌生。

“若是……公主害怕,屬下回京後,向皇帝請命,陪你隨嫁去白玉。”

雖不在狗皇帝身邊行事,多有不便,但並非不是不能解決的難事。

相反,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或許他能做的事情可以很多。

虞晚舟又是一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人主動同她說過,陪她去白玉那個龍潭虎穴。

即便是身邊的玉錦,雖待她的確是忠心不二,可當說雖隨她陪嫁去白玉,也不過是認了命。

她本就是皇帝老爹下命的陪嫁侍女。

不願意又能如何?

像策宸凨這樣心甘情願的,是唯一一個。

這人如此為自己著想,而她卻只想著一心逃婚,不顧他的生死。

虞晚舟一時間心裡泛了虛,不敢抬頭去他看,垂下眼眸,神色躲避。

“你……你留在我父皇身邊,前途光明,若是陪嫁,永遠只能是一個侍衛。”

虞晚舟不信他甘心這樣過一生。

“況且,說得好聽是去做族長夫人,實則不然,我……不願意讓你看見我狼狽。”

她轉過身去。

策宸凨這樣待她情深義厚,像她這樣的人,是受不起的。

“往後,你也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格子木窗上掛著的風鈴隨風飄曳,清脆悅耳的叮咚聲不斷。

虞晚舟閉了閉眼,她的眼睛吹不得風的。

她低下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策宸凨站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垂首抹淚,一言不發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公主不想嫁去白玉……也不是毫無辦法。

海寇與白玉部落,本就是同宗。

近日海寇頻繁夜襲臨海的暮江,讓南蜀朝廷頭疼不已。

狗皇帝調兵遣將,想壓制海寇,卻沒有人察覺到白玉部落也正蠢蠢欲動。

這訊息他早於半個月前就收到了。

武叔的想法是,就讓海寇與白玉部落打個配合,偷襲南蜀,他們可收漁翁之利。

策宸凨亦是這樣想的。

可如今……他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偷偷抹眼淚的小姑娘,心裡有了別的想法。

“不成!我不同意!”

平武啪的一聲拍桌而起。

驚得正在埋頭撥弄算盤的小二抬頭望靠窗的那桌望了過去。

夜雨來得匆匆,勢頭非常猛,拍打著紙糊的窗戶,風從縫隙裡飄了進來,吹動著桌前那支燃了一半的蠟燭。

策宸凨坐在他的對面,只是平靜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手裡轉動著涼了的那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