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看到她的人是策宸凨,虞晚舟還是往樹後躲了躲。

她要親眼看著淳貴妃被送出宮,才能放心。

淳貴妃雖是被送出了宮,可百足之蟲斷而不蹶。

她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終究是被皇帝聽進了心裡。

“徹查皇后寢宮。”

皇帝不光命人去查,自己還站在皇后的寢宮前等著結果。

萬里乾坤,在酷暑烈日之下站得久了,人就暈眩了。

皇帝晃了晃身子,身邊的小太監連忙伸手將他扶穩。

他視線倏地模糊了起來,看著眼前走過來的翩翩身姿,好似前虞皇后向他緩緩走來,腳下精緻的繡花鞋踩在了飄落在的杏花之上。

皇帝一下子慌了神,臉色蒼白,渾身發著抖,下意識地後退著。

“父皇,您這是怎麼了?”

一道嬌軟的聲音響起,皇帝眨了眨眼,這才看清了站定在他面前的人是虞晚舟。

“你......”皇帝神色未定,說出來的話讓人聽了也是莫名,“你與你母后長得倒是有九分相似。”

虞晚舟眸光微閃,笑意僵在了嘴邊,一時間差點沒有崩住。

她以為父皇心裡只有淳貴妃,沒有想到還能記著她母后是何模樣。

“父皇不如進殿內避避暑,今日著實熱了些。”

皇帝順著她的視線望進了那座寢宮。

荒涼,腐朽,便是烈日當空,這座被廢棄了的寢宮看著還是森冷可怖。

他遲疑了一下,“多曬曬陽光好。”

虞晚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再說什麼,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

空氣裡飄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道,是她母后的血。

那殿內的血當年沒有清理乾淨,這會兒烈日照著,溫度上升,血腥味便是濃稠的散發了出來。

皇帝的呼吸一下沉過一下,愈發的心慌。

虞晚舟瞥了他一眼,只當沒有看見。

紅唇揚起的弧度在日光下甚是好看。

昨夜她雖是來過此處,用策家的紫金香爐祭奠了她母后,可她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任憑這些侍衛掘地三尺,也翻不出什麼東西來。

片刻過後,石淵從裡頭跑了出來,手裡拿著兩根燃了半截的白蠟燭。

虞晚舟眉心一跳。

她昨夜並未帶白蠟燭,難道除了她,還有別人來祭過她母后?

虞晚舟垂下眼眸,她想到了一個人。

除了策宸凨,這宮裡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和她一樣,會念著她母后了。

可若是策宸凨,他怎麼會沒有把蠟燭帶走?

腳步聲自裡頭傳來,由遠及近,冷峻的少年神色淡淡地走了過來。

虞晚舟打量著他,策宸凨只是看了她一眼,對著皇帝俯身稟報,“皇上,除了這兩根蠟燭,沒有找到其他的東西。”

也就是說,昨夜的的確確有人來祭拜過前虞皇后。

宮人們大氣不敢出,低著頭。

皇帝緩緩地轉頭,視線如一柄銳利的刀落在了虞晚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