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沒有忘記,當年策家同虞家是何等的交好。

策宸凨不緊不慢地俯身行禮,嗓音比今夜這月色還要淡,“屬下在巡邏,正在查詢這漫天冥紙從何處而來。”

他垂首說話時,眼角往宮道牆壁上掃了一眼。

只因燭光昏暗,他又站得很遠,淳貴妃壓根就沒有看清楚他的眸色變化。

“查清楚了嗎?”

策宸凨就這麼看著她,“尚未。”

“真是個廢物。”淳貴妃冷哼一聲,挑眉示意宮人將轎子抬起。

待她被被宮人抬著,從宮道的另一處離開,策宸凨才側了側身,看著從黑暗中現身的小姑娘。

他只看了一眼,轉身就要走。

少年故意放緩了腳步,側過身時,手中的佩劍被虞晚舟拉住了。

“策護衛,你既然幫了我,不如就幫到底,想個法子,趕在淳貴妃之前,帶我回寢宮。”

她怎麼能想到淳貴妃今日被吊在宮牆上曬得半死不活,睡了一覺竟是生龍活虎。

適才,她正漫步踏著月光,欣賞著滿地的冥紙,畢竟是出自她的傑作,誰能想到她但凡走得快一些,就能和淳貴妃照了面。

人啊,果然是不能飄。

一飄就容易壞事。

她想著策宸凨沒有理由不幫她。

可他沒有。

這人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淡漠地道,“屬下不能幫。”

“為什麼?”她蹙眉,心裡著急得很。

偏偏這人涼涼淡淡的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話,有意磨著她。

“公主不是要同屬下撇清關係,兩不相欠麼?”

虞晚舟愣在了當場,清風捲起她的秀髮,白色的冥紙在她眼前飛揚著。

少年勾了勾唇,他鬱結了幾日,瞧見了虞晚舟這副好似被雷劈了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可下一瞬,他就瞧著面前的小姑娘的眼眶被淚光染紅,一點一點的蓄上了氤氳的水霧。

上揚的薄唇弧度微微僵住,他的臉龐也跟著冷了下來。

策宸凨磨著後槽牙,明明剛才還挺得意,怎麼這會兒竟是開始後悔了。

小姑娘半點都逗不得。

他猶猶豫豫地躲閃著虞晚舟直視著他的視線,開始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道歉。

“我......我當日是逗你的,你怎麼還真的信了?”

虞晚舟輕輕晃動著他的佩劍,這一晃彷彿晃動進了少年的心裡。

左右那本二三事是拿不回來了,兩不相欠這法子用在策宸凨的身上半點都不起作用。

他逗不得?

策宸凨喉間溢位了笑。

虞晚舟微微一愣,這人沒見她正哭著呢嗎?怎麼居然還笑了!

她嘴巴微張,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眸,仰頭看著面前高大淺笑著的少年。

她這副模樣甚是嬌憨,倒映在策宸凨湛湛如墨的黑眸中,如辰星點點。

“我與公主,彼此彼此。”

都是開不得玩笑,會當真的人。

虞晚舟還未想明白他話中意思,捏著他佩劍的手被往前帶著,下一瞬她就被攬入少年寬厚溫暖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