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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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山笑得直不起腰來,肆無忌憚地嘲諷著顧植民。
“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夠可笑的,沒想到你比我還可笑,哈哈哈哈哈……”
顧植民苦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確實可笑。
宋北山笑著笑著,突然哽咽起來,手捂住額頭,掩面低泣,半晌,又絮絮叨叨說起過往,蘇小姐喜歡羅曼蒂克,喜歡肆意豪情,他愛成分、資料,兩人性格南轅北轍,從前總埋怨他更愛自己的專業,忽視自己,兩人從來不在一條路上,只是他騙自己,以為還有挽回餘地。
顧植民默默嘆口氣,想起蘇小姐留下的那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句詩,卻寫了兩個人。人人都以為蘇小姐辜負了宋北山,卻不知道蘇小姐亦覺得自己被辜負。
顧植民知曉宋北山心中苦悶,想拍拍他肩膀安慰,又怕刺激他,只能靜默坐在一旁,聊以陪伴。
良久,宋北山終於平靜下來,顧植民默默給他斟滿酒碗,又給自己倒上一碗,端起酒碗與他輕輕碰杯。
酒碗發出“咚”的一聲脆響,黃酒盪漾,宋北山凝視片刻,倏爾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我曉得你給她幫忙的目的,不過,即便我們沒分開,你也是白費功夫。”
未等顧植民細問,他便自顧自拽著顧植民,說了許多心裡話,講到百雀羚和洋貨的那樁官司,更是直言顧植民贏了官司,但實際上卻是投機取巧,配方成分雖然不同,但換湯不換藥,總歸還是小聰明。
“你們百雀羚,老闆名聲顯赫,生意也便興隆,老闆名聲有瑕,生意便一落千丈——這樣虛頭巴腦的炒作公司,我沒興趣。”
一席話說得顧植民滿臉慚愧,但也心服口服。再去看宋北山,他說完這話,已全然大醉,此刻趴倒在桌上,昏睡過去。顧植民扛著他走到酒棧外,攔住一輛黃包車,將他安置妥當,讓車伕直奔宋家,自己又招手叫來另一輛黃包車,跟在他身後。
兩車一前一後抵達宋府,顧植民架著宋北山,勉力送到門口,撳響門鈴,門房開門一瞧,頓時怔住了。
顧植民使勁撐著宋北山,笑望向門房。
“你家掃帚太硬,抽我的時候小心點,免得傷著你家少爺。”
門房望望顧植民,又望望靠在他身上人事不知的宋北山,臉上青紅交織,好不精彩。
翌日,顧植民回想昨夜宋北山的直言,心中也是焦灼,他在酒棧說的那番話,他們一時卻無力改變。
徐小姐凝思一番,覺得還得從他們夫妻名聲著手,近日顧植民製做假貨毒膏的謠言流傳甚廣,尤其“毒膏”傳言,著實狠毒,宋北山或許不會全信,但也會加重他心中疑慮。
顧植民點點頭,暫且先將此樁麻煩解決,扭轉些許形象才好。他可請先施馬老闆,幫他澄清,然而其中還有隱患,若要擺出全部事實,必會翻出阿凌、小傅當年之事,這樣非但不能澄清,反倒做實了毒膏假貨這事。所以此番澄清,必要兩人之事隱去,可當年詳知內情的雖然不多,亦有三兩人,如果有心人要打聽,亦是一顆雷,若等他人翻出舊事,更說不清了。
顧植民眉頭打結,然而此時卻並無更好的辦法,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去先施百貨找到馬老闆,說明來意,馬老闆聽聞,毫不猶豫便應下他,還讓秘書找來當年檔案資料,供他拍照取證。
顧植民感恩不盡,對馬老闆拱手道:“我們聯絡了《申報》的記者,屆時還請您幫忙說明、澄清一番。”
馬老闆爽快答應。他還是當年那般油頭、西裝,十足的派頭,精神頭卻差了不少。一番敘話,他已有些疲憊,此時靠在沙發上,抬手飲一口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