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祖父從來都是不怒自威一身殺伐之氣,受了傷也不曾皺過眉頭......

門外的人聽著老太太放聲痛哭的聲音一個個都低頭抹起了淚,連著莊豫東都深吸了一口氣,眼圈溼潤一片。

自古忠孝兩難全,莊郡王為國一去西南數十年,好不容易趁著回京述職機會探望親眷也都是來去匆匆,這回也是到了老太太生命的最後時刻才能母子團聚,誰能又不心傷呢......

想著他也就在京都只能留一個月,又抬頭看著天色深吸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老太太哭累了,抬起眼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見他髮間絲絲銀髮纏繞其間,微顫著手撫了上去,“這幾年過的可好?”

“兒子一切都好,母親可好?”

“好,都好。”

莊郡王扶著老太太坐下,此番母子相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莊豫東並著莊良正兄弟幾個進門安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莊喜樂出了門告訴了莊大夫人,“天色晚了,嫂嫂們明日三朝回門,早些回去歇著吧。”

三朝回門可是新嫁女最為重要的事,這事自然是耽誤不得,莊大夫人看著幾個面露糾結的新媳婦扭頭笑道:“你祖父回京府中的人自然是要先見過你祖父才行,今日天色太暗都看不太真切,等著明日一早也讓請你祖父喝一杯新媳婦茶聽了庭訓然後才回門也不耽誤。”

“此事原本也不好和你一個小丫頭說,只看這樣子大夥兒是見不到你祖父了,你看這樣可好?”

莊喜樂自然是點了頭,“此事我來和祖父說,只是怕要早些,明日祖父還要進宮。”

他祖父乃是奉旨進京應該第一時間進宮覲見皇帝,就算皇帝龍體違和也是要去的。

新進門的媳婦紛紛鬆了一口氣,西康郡王乃是莊府最為顯赫也是最重要的人,他回京她們這些新媳婦若是要回孃家便顯的有些不知禮,說起來就算是她們的孃家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也不敢。

莊喜樂朝著幾人笑道:“嫂嫂們莫要擔心,我祖父是最為通情達理的,早些回去歇著,明日可得要喜氣洋洋的回門才好。”

這些新媳婦紛紛紅了臉,給她福了個半禮。

“那你也早謝歇著,我們先回去了。”

莊大夫人拍著她的手臂,隨手回頭招呼著眾人走了。

街道上更夫敲響了一更的鑼聲,老太太像是有用不完的精神,攔著莊郡王歡喜的說著的話,倒是莊喜樂就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漸漸就覺得眼皮重了起來,沒一會兒就順勢倒下去睡了。

祖父來了,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是夜,莊喜樂睡的香甜,京都的大多數勳貴人家的府邸依然燃燒著燈燭,西康郡王如此之快進入京都,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歡喜的自然是近期來依附於莊府的官員,憂愁的大多都是朝中那個快要致仕老臣或是已經修養在家的閣老,朝政風雨飄搖之際又來了一頭猛虎,絕非好事。

永安王府原來的匾額已經取了下來,新的匾額已經掛了上去,莊嚴肅穆。

府中新鮮出爐的攝政王一身素淡的衣袍站在窗前,看著眼前濃郁如墨的夜空久久出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