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榮院的燈亮一直亮到了後半夜,當更夫再次‘梆梆梆’敲響三更的更聲一直強撐著的老太太才睡了下去,那個鐵血沙場的老將替老太太蓋上了被子,臉上從未有過的細心溫和。

春榮院的燈熄了,一切重歸於黑夜。

時間也在黑夜中緩緩流逝,不知道多了多久,也許就在片刻,一聲嘹亮的雞啼聲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萬物從沉睡中醒來。

睡夢中的莊喜樂唇角微微翹起,夢裡她策馬飛奔,身後彩旗飄揚...

須臾她又皺起了眉頭,夢裡有人叫她醒來。

“主子,醒醒,天要亮了。”

平玉面上有些發燙,今日一早府中的新夫人們要來給郡王敬茶,老太太也早早的就醒來已經讓人伺候妥當,只有她家主子睡在老太太屋子裡的小榻上不知今夕是何日。

床上的人習慣性的想要翻身,“亮了再說,再睡...”

床榻太小,差一點又摔了下去,驚醒過來的莊喜樂睡眼惺忪,腦子裡逐漸清明,昨天她祖父來了。

“我祖父在哪裡?”

平玉看著她還穿著昨日的衣裳,那衣裳被一晚的揉搓早已皺的不成樣子,趕忙將她扶起來,“郡王已經在外面陪著老太太說話了,府中各院的人也已經在來的路上,主子快些起來洗漱換衣裳。”

莊喜樂下意識地轉頭朝窗戶地方向望去,這才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了一絲魚肚白,天都要亮了。

她趕緊的掀開被子翻身下榻,“快些收拾,我還要去看祖父喝嫂嫂們的茶呢。”

“我那幾個嫂子裡有兩個膽子小得很,都不曉得會不會被祖父的氣勢嚇哭。”

嘴上很是擔憂,眸子裡卻全是笑意,說起來她好久沒有看到她的祖父嚇哭小姑娘了,在西南時她那兩個表姐還有珍珠幾個姑娘要來郡王府找她去玩兒都得提前打聽了她祖父不在府中才敢來。

平玉洗了帕子遞給她搽臉,笑道:“幾位少夫人只是來敬茶,郡王頂多隨意的說兩句點個頭,哪裡就哭了。”

“就算郡王的威勢有些嚇人也不是壞事,只要習慣了出去就誰也不怕了。”

莊喜樂打趣的看著她,“平玉,我要早知道你這麼會說話以前打嘴仗的時候就派你上了。”

平玉愕然又笑著忙開了,不知道為何她忽然就覺得主子又回到了在西南的那個樣子,無憂無慮活泛的很。

一同收拾後莊喜樂容光煥發笑眯眯出了內室,外頭已經為她擺好了早飯,簡單的用過後就去了正房。

如莊喜樂所料,莊郡王只是淡然的坐在那裡便是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新媳婦們一個個端著茶盞的微顫,第一個上前的鬱碗險些沒有摔了茶盞,面色煞白。

莊郡王接過茶盞淺啄一口面色如常。

只一眼他就對這個莊府孫輩的長媳婦看不上,嫡長子的婚事何等重要,長媳未來可是掌家的宗婦,氣度、見識、持重一樣不可缺,眼前這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