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辭一頭如墨長髮以鮮紅髮帶簡簡單單地綁縛於身後,鬆散隨意的模樣透著妖魅與慵懶。難得沒習慣性地一腳踹過去,反而伸出骨肉勻稱的一隻修長手掌。

沈乾將手遞過去,就著對方的力氣站起身來,撓撓後腦勺:“你在裡面做什麼?”

君辭波瀾不驚道:“練習祭祀用的巫舞。”

“祭祀?”沈乾一怔,想起鳳魅曾提過的繼位大典,問道,“也就是說,你很快就要回家了麼?”

君辭頷首:“不會太久了。”

“那個一直暗中使絆子的人找到了?”

“不用找,本公子知道他是誰。”

“那你還被人追得那麼慘。”沈乾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君辭身負重傷的那副狼狽樣,心頭驀地閃過一絲擔心。

君辭負手,高深道:“本公子不願同他計較而已,否則你以為就那些下三濫的手段,能傷到我?”

“哦,也不知道是誰被困在趙成吉手裡,若非白萱萱相助險些回不來。”沈乾小聲吐槽。

“……”

“行啦行啦,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那麼厲害,不用為了這點小事耿耿於懷的。”沈乾嘻嘻笑著拍拍人家肩膀:“哥們兒,我想看你跳舞!”

“我覺得你更想好好活著。”

“……”

君辭說不會太久,果然,幾天後的夜裡,凌虛族便派了人來迎接二殿下。

柔美的圓月停在六璃街邊的石榴花樹後,微風吹過,翩躚飄落的花瓣被疾速掠過的身影帶動,迅速打了個璇兒,緩緩墜地。

時至深夜,整個雲城街道上空空蕩蕩一人也無。城西六璃街某家客棧四角飛簷,朱漆門柱琉璃瓦,大門兩邊懸著燃燒的紅綃燈籠,描金牌匾上,“隨便花”三個大字尤為亮眼。

而此時,緊閉的大門之外,數百名靈力渾厚的銀甲護衛站滿整條街道,每位護衛肩頭的銀甲之上皆刻繪著震懾六界的雲月紋。

玄衣袍服,仙風道骨的白髮老者站在大門前,整理好廣袖,拱手,極盡恭敬地一揖:“恭迎二殿下回族!”

數百護衛立即齊刷刷單膝跪地:“恭迎二殿下回族!”

氣勢震天莊嚴洪亮的聲音迴盪在月光籠罩下的雲城。

天氣越來越熱,三尾一身柔軟皮毛抱起來像個小火爐,沈乾將狐狸放到桌上,吐槽:“姓君的好歹是隨便花的二老闆,要走也不打聲招呼。”

即將過端午,又趕上君辭不告而別,沈乾興致缺缺,索性給全體夥計放了假,關門休息三天,和幾隻妖怪買回紅棗黏米蘆葦葉,圍坐在一起包粽子。

扇子將三片蘆葦葉子疊在一起遞給涼花花:“並非公子不辭而別,大祭司下了安眠咒,整個雲城的凡人都睡得死死的,主子自然不知道公子離去。”

涼花花接過蘆葦葉,一邊放黏米一邊憧憬得兩眼冒星星:“我們幾個倒是沒睡,長見識了,那排場!不愧是凌虛族!”

兮越泡了小米,正要去拿紅棗,伸出去的手被涼花花一巴掌打回去:“起開起開,我可不想煮一鍋苦巴巴的粽子。”

兮越一手捧心假裝受傷:“啊啊啊,老闆,瘋花她竟然嫌棄我!”

沈乾一邊擼狐狸一邊懶洋洋地哦了一聲:“我也嫌棄。”

兮越:“……”

“那我不管了,少芒過來幫忙!”兮越見他沒回話又補了一句,“來幫忙啊,我們不是壞人。”

“……”少芒,“哦。”

沈乾吩咐:“兮越你去三里川喊紅泥,他一個人也無聊,來隨便花一起過端午吧。”

……

凌虛之境草木長青,並無一年四季之分,人間已是炎炎夏日,此處仍舊惠風和暢不暑不寒。

幽靜典雅的內室中央鑿著一池清水,水中幾尾錦鯉悠然遊動。水池旁前方,老根雕黑漆矮桌安放於寬大敞亮的竹窗下,矮桌兩側,月白袍公子與身著竹青色長衫的劍眉男子相而坐。

君辭拿起精緻細膩的羊脂玉茶壺,為君言斟上一杯:“我人都回來了,也沒惹什麼禍,哥哥就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