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看到君辭的一瞬間眼都直了,此人彷彿乘風而來,絕世獨立,傲然出塵,人間竟然真有這般標緻的人物?!

君辭在無憂面前站定,連見多識廣的玄衣道人也管不住自己的腳一樣悄悄退開了幾步將場子讓出來。

“夢魈……”君辭神色不動,彷彿眼前這個人見人怕的附在無憂身上的狂魔是個再尋常不過的花草魚鳥一般,“你怕是沒打聽清楚隨便花的老闆是誰,我的夥計也敢招惹?”

迫人的氣勢隨著話音的落下陡然釋放!無憂周身黑色霧氣前所未有的濃重,剛剛還彷彿幽森地獄裡傳出的陰寒聲音此時像是在砂紙上打磨了一般,驚懼道:“君君君……”

君辭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右手虛空一抓,伴隨著一聲嘶啞的慘叫,貌似無敵的黑色霧氣竟毫無抵抗之力地從無憂身上剝離而出,在離手掌一尺遠的地方聚攏成團。

五指虛抓,黑氣硬生生擠壓成了指甲大小的黑藍色蠟團,再一握拳,蠟燭上燃起帶著些神秘色彩的紫紅色火焰,騰地一下煙消雲散。只有煙霧中一縷不起眼的幽芒,不著痕跡地鑽進了君辭衣袖。

君辭眉頭微蹙,旋即不動聲色地負手,聲音清凜:“生於凡人之虛妄,寄於幽藍之燭火,化於貪戀或追思,成於痴人之夢境。呵,可惜無憂年紀小不懂,天下哪有什麼真正的無憂無慮,不過是哄騙無知少年為宿主,幫忙躲過鎮法司察覺,挖取人心增進修為罷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勉強找回來也再不是當初的模樣。

朱喻言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喉嚨,這番手段,這通身氣度,怕是將整個六界翻上一個遍也尋不出幾個。

君辭轉向他,氣宇不凡,眸光灼灼,冠玉般的額間紅芒乍閃,小巧的雲月紋一閃而逝。

朱喻言脊背一涼老腿一軟,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任他眼中如何驚恐敬畏,君辭再不去看他一眼,只轉向沈乾道:“沒事了,還不上樓睡覺。”儼然將趙大人及一眾官兵給無視了。

無憂被強拖著折騰了一天兩夜,沒了夢魈的控制一下子脫力昏倒,沈乾正讓阿松帶著歲歲將無憂扶到兮越背上帶回去好生照顧休息,聽到君辭叫,特別自然地哦了一聲,屁顛屁顛地站到對方身側。

這兩人一個清冷脫俗氣度不凡,一個溫文爾雅華貴氣派,站在一起卻又互不壓制相處融洽,真真養眼的緊,不禁令人想到所謂芝蘭玉樹龍章鳳姿說的就是這兩個了吧。

官兵們看得有些發愣,一部分是因為兩位的氣度攝人,另一部分也是剛見識過君辭手段,連捉妖大師都拜服了,誰還敢輕易得罪?

從君辭進門開始,趙大人便一直眼巴巴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了什麼驚為天人的絕世容姿,如今見兩人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就這麼要去休息了,清咳一聲擺足了官威,朗聲道:“站住。”

十六

正要上樓梯的兩人頓了腳步,君辭回頭瞥了一眼,看向沈乾:“這誰?”

沈乾順著狐狸毛,懶洋洋道:“本縣縣令趙大人。”

趙成吉負手,步子悠悠地上前,扯著嘴角擺出官場的笑:“史家死了兒子,兇手尚未落網,這案子總得有個了結啊。”

君辭臉色不太好看:“你想怎樣?”

沈乾及時握他腕子,本著行善積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趙大人也不想怎麼樣,就想請我、無憂哦對了,還有三尾去他衙門裡轉轉,喝杯茶聊個人生什麼的。”

之前要抓沈乾,他還讓夥計護著自己,趙成吉見他開口還以為他又要動武耍橫,卻沒想到怎麼突然就這麼識時務了?

沈乾接著道:“只是這案子涉及妖怪,無憂尚未成年,官府不好為難一個孩子吧。”

“什麼妖魔鬼怪?無稽之談!”趙大人斥道,既然對方退了,那他自然是進,不依不饒道:“若是犯罪之人隨便編一套妖鬼之說便能免除罪責。那還要衙門律法何用?辦案講究的是證據,你說你傢伙計被妖怪附體了,證據呢?我只要證據!”

那團幽藍色的蠟燭。

沈乾指了指君辭:“被他捏碎了。”

君辭:“……”

沈乾瞄了瞄屋子裡的情況,朱道人居然還跪著呢?趕忙過去將人扶起來,道:“這位道長也能證明。”

朱道人剛站穩了君辭又開口:“你知道怎麼說?”

可憐老道人差點又跪下,連忙雙手相扣結了個太極印,恭敬道:“自然知道,公子不必掛心。”

沈乾奇怪道:“剛你打扇子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麼?怎麼被這會兒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