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在自己的院子已等了近乎兩個時辰,耐心已然全無。

她不明白這定遠夫人怎沒有一點兒為人婦的自覺心。這個時辰才用早膳,再過一個多時辰便是午膳時刻,她怎不等午膳時刻才用早膳?

還真是小門小戶出身,沒有一點點自我約束的意識。

這徐夫人乃是在徐清宴金榜題名後才嫁給他,也是官家女子出身。雖初綿糖是定遠侯的夫人,可自己出身比她高,心裡邊自然覺著自己跟初綿糖屬於平起平坐的地位。

礙於唐恆城的面子,平時徐夫人面上給足面子初綿糖,可在心裡她並不情願這樣做。

雖她的夫君比不上定遠侯幾分,可好歹自己還有個有官階在身的父親與兄長,有著孃家依靠,怎也比這個這個商戶出身的定遠夫人要好上不少。

徐夫人心裡想著,如今這定遠夫人年輕貌美,又是新婚,自然有著夫君的寵愛無所忌憚。等到她像自己一樣,與夫君成婚五六載,府中有兩個分著夫君寵愛的小妾,上邊還有禮管甚嚴的婆母。若是沒有孃家的支撐,恐怕日子會越來越艱難,哪還能有一丁點兒的任性?且等著瞧罷。

初綿糖用完早膳沒多久便見到徐夫人走了過來。

如今見了梳洗打扮完的初綿糖,徐夫人心裡不得不感嘆這定遠夫人這般姿色,在大慶也難尋幾個。

昨日初綿糖雖是粗衣素面,可有種清水出芙蓉的清澈感,現下上了妝容,一身淡色羅裙,這種美更是直攝人心。

徐夫人心裡感嘆了一會便對初綿糖噓寒問暖了一番,“定遠夫人昨夜睡得可還好,府中簡陋,我還怕著你會不適應。”

初綿糖請了徐夫人飲茶。許是許久沒有吃頓好的,昨晚在徐府為她與唐恆城接風洗塵宴上吃得多了些,難以消化,方才又吃了甜膩的點心。

原本初綿糖想著飲點兒清茶消化一下口中的甜膩之感,茶還未飲下徐夫人便走了來。此刻她只想好好飲幾杯清茶。

這徐府也不算簡陋之處,更何況她這些天跟著夫君趕路,夜間也試過在山洞裡夜宿。

“多謝徐夫人關心,我昨夜睡得很好,早上夫君起身時都沒有吵醒了我。”初綿糖就這麼一說,實則只要是跟她一起睡,唐恆城都是最早起身那個,而且動作極輕,怎麼可能吵醒得了她。

徐夫人尬笑了一下,飲了口茶,心想該如何提起徐清嫻的事兒。

初綿糖陪著徐夫人閒聊了一會,可漸漸卻發現徐夫人的話題竟往自己的夫君身上扯,猜想徐夫人此番前來目的不純。

“定遠夫人,你可不知,從前定遠將軍還未成婚時,多少閨中女子盼著能嫁給他為妻,可有不少人羨慕你與將軍的婚事。不過說來將軍確實是英勇之人,前些年我家小姑子有幸得以一見將軍,回來是多番誇讚,也同那些閨中女子那般,嚷嚷著定要嫁於將軍。我從前還不太相信定遠將軍竟有這般風度瀟灑,如今得以一見果真如此,還是夫人你有福氣,得以嫁給好兒郎。”

這夫人說了一連串的話,初綿糖聽著捉了重點:她家夫君唐恆城;徐夫人的小姑子,昨日闖進主廳的那女子,徐清嫻。

她就說嘛,這徐夫人來客院,半天裡東扯西扯,連她都能看出徐夫人有事兒要說,可又不見徐夫人開口,原來意在此處。

“那也只是外人不知,我家夫君身上可多壞毛病,不懂女子心思,又愛酗酒,看似大度不拘小節,實則粗心大意,莽夫一個。”叫唐恆城到處沾花惹草似的,看她不敗壞他形象。

徐夫人:“……”

這定遠夫人是不是腦子不太靈光?怎不會捉重點?聽到這有女子對自己的夫君心心念念怎不過問一下?

徐夫人頓了一會,半天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心想她就不該接了這差事。

自景少夫人同她講朝中有些許官員想把女兒嫁到侯府來做妾室後,初綿糖向來對這個話題格外敏感。

昨日那樣,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那般闖進兄嫂接待客人的主廳。府上的下人怎可能沒有提醒過她?不用多想便知來意不純。

現下徐夫人又這般扯起徐清嫻來,初綿糖便清楚了徐夫人的目的。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好好的正室不做,偏要來侯府做妾室。

這又一個給她講妾室的人。

都怪那些臭男人三妻四妾的。但無奈的是女子皆是不喜與他人共侍一夫,可也無力去反抗,這世俗對女子是百般約束。

客院裡菊花開得甚好,遠處那朵白菊開得甚是精神,昂首挺胸,豆芽似的花瓣緊緊擁簇在一起,遠遠看去像顆白色的絨球兒。

初綿糖無心與徐夫人講這個事兒,心緒早已飄到了遠處,奈何徐夫人還不肯停歇,扔在扯著她講話。

“定遠夫人說笑罷,定遠將軍驍勇善戰,素有戰功,可是大慶的守護神,怎會是一莽夫?”

這旁邊站著侍候的丫鬟聽了初綿糖的話也很是不信,這名震天下的定遠大將軍怎可能是一莽夫?

“我夫君在我面前就是一莽夫。”

瞧了眼徐夫人的臉色,略顯尷尬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