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轉過頭對左池恭敬地道:“左巫祝,這事還有勞您老一趟,這些小孩子畢竟涉世不深,若是真碰上攝魂的妖物,保不齊還要搭上自己,我讓臨江侯帶著本王的親衛與你們一同去。待我兒救回後,孤另有重謝!“

左池咧著嘴,口中的黃牙參差不齊,他從懷中摸索著掏出一個草人娃娃遞給魯侯:“王上,老夫深受王上大恩,這事義不容辭,良公子是我唯一徒兒,這是他的命魂娃娃,王上派人在埋在槐樹下,每日焚香祭拜,夜半時在埋得地方撒上三枚乾幣,只要有乾幣朝上,公子的姓名無憂,奸人擄走良公子魂魄定然有所企圖,此法可保公子一時無虞。“

魯王接過娃娃,點了點頭,左巫祝當年被玄教追捕逃到魯國,當時還是魯國太子的魯王把他救下,藏了起來。左池為人忠厚,出自曾經玄教左氏一門,後來左氏因為藏匿上古巫法被玄教其餘勢力圍剿,左池家破人亡,不得已修習巫道,逃到了玄教勢力較小的魯國。

魯王是實用派君王,他接回來被掌權的世家攆出魯國的夫子,幫助他建起了學宮,大力弘揚教化,鼓勵私教。一時之間,魯國士子如林,民風淳厚,被列國士子視為禮教文樂之邦,許多士子來此遊學,也出了不少賢臣。

魯國以送禮的名義派出了這支三百人左右全副武裝的隊伍,這在外人看來是匪夷所思的,即使是沈樂在聽到訊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尋思著,這未來岳丈這麼給面子,派這麼多人來給自己張臉。

沈樂最近也是有些鬱悶,龍嵐說讓自己對宅子有什麼想法便提,結果那天他興沖沖去看宅子,那宅子早就建的差不多了,他總感覺自己的一切都是龍嵐提前安排好的。冠禮也好、封伯禮也罷,一切安排均出自宮中,包括晚上宴請賓客,上什麼菜,上幾道菜,誰坐哪,這些問題,幾乎都是宮裡安排。沈樂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一個提線木偶,龍嵐就是背後操縱木偶的人,一舉一動跟著龍嵐的指示走便是。

更讓人難受地是,錢思那邊修建客棧,清理農莊,重修百花樓等等,竟然把沈樂所有庫銀都給用光了,甚至現在每天到沈樂這來要銀子,這可把沈樂給難受哭了,不得已只能出手了兩座位置差一些的店鋪,先把支撐過去。

唯一讓沈樂欣慰的,倒是宛陽城那邊莊羽的信。信中說道,宛陽城那邊交接順利,等到沈樂封伯禮過後,就可以過去,另外他提到宛陽民心穩定,沒有太大波動,同時也有不少壯士希望投奔到沈樂門下。

這可讓沈樂喜出望外,現在有了封地,鎬京這邊也是添了宅子,又需要人手,正好宛陽那邊能招一些過來,是這錢,可是愁死了。

沈樂在長公主府中胡思亂想著,倒是把今日便是老翁所說日子給忘了,畢竟怎麼想,沈樂也覺得是個夢。

夕陽西下,沈樂不知為何恍恍惚惚自己走出了府門,上了一輛馬車,向南邊駛去,沈樂神情恍惚,如同醉夢一般,表情呆滯,馬車又停到了新蓋的宅子前。可是宅子裡平日忙活的奴隸與工匠們此時卻沒有了人影。

整個院子燈火通明,那夕陽也似乎定格在了天空,竟然始終不肯落下。沈樂晃晃悠悠來到釣魚臺,那個老叟依舊拿著魚竿,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平靜的湖面。

同樣地魚竿晃動,老叟一甩魚竿一條龍魚躍出水面,砸到釣魚臺上變成了真龍。這是這龍全身火紅,龍角晶瑩如玉。老叟竟然將龍就這麼提起,龍到他手中變得如同一條泥鰍般大小。他掂了掂,不滿意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然後抬頭望向沈樂,臉上竟然有些諂媚。

“哥兒今兒果然準時來了,老頭子沒白來。”老叟說著從腰間的魚簍裡摸索著找什麼,似乎是摸到了,眉開眼笑地掏出了一個玉製的書簡,書簡上沾了些水,老叟用衣角擦了擦,討好地遞給沈樂。

“哥兒看看這個,看能當租費不?”

沈樂木訥地接過玉書,看到最外面寫著“兵“字。不知為何沈樂在老頭期冀的眼神中,竟然搖了搖頭。沈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像是出自本能一般。

老頭嘿嘿地笑兩聲,又摸摸魚簍,掏出三本玉書,上面分別寫著“兇”、“戮”、“滅”三字,他咬了咬牙,又把那條赤龍當作麻繩一般將四本玉書捆在一起,說道:“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太貴了。”說完他緊張地盯著沈樂。

只見沈樂緩緩地點頭,老頭喜出望外,竟然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他將東西塞到沈樂懷中,然後諂媚地道:“大氣大氣,哥兒大氣!”說著將沈樂推入了水中,依舊是一樣地掙扎,只是沈樂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釣魚臺躺著,身上溼漉漉的。只是不見那些玉書。

他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那股疼痛感讓他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而且那逐漸西下的夕陽,也讓他知道,自己身處現實。

“這不是表哥嗎?你怎麼在這!”沈樂聞聲望去,龍昂提著燈籠站在不遠處,身後跟著幾個小廝。

“表哥你怎麼全身都溼了,不會是剛剛下去游泳吧?“龍昂一臉疑惑地上前扶起沈樂。沈樂滿臉苦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我說我夢遊了,你信嗎?“沈樂苦澀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