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得而不得的不甘,禮賢下士而被人漠視的不堪,讓祁鈺憤怒至極,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殺!”

火光搖曳,殺聲鼎沸。

等的便是這一刻。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一點,拾得弄出點小動靜,將屍坑周圍的暗衛引下來。只有一人,大概是因為對這些死人只剩嫌棄了罷?

一擊致命,扒下衣服自己換上,意外地竟從這人身上翻出一塊棗面發糕,用油紙包著。拾得吃得有些狼狽,連紙上的渣渣都舔乾淨,甘香餘留唇齒間,拾得由衷感嘆活著真好。

坡上有棵枯樹,拾得爬上去坐在最高的主杈上,等著時間一點點流過,瞧見敢士一批批湧上,弓箭手朝著同一方向一輪又一輪,最後連房頂都掀了,遠遠瞧著鎮上打打殺殺,如同看戲一般。

平地之上兩人如同活靶子,可射過去的箭又全被一柄劍擋掉,刀風劍雨中,橫揮豎揚時,舞出一道銀影青芒。

他即使在這般境況,都招招留有餘地,不傷人性命。

該是怎樣一種心境?

以拾得的思維實在想不通。

忽而覺得,若不是護著身後那人,以展霖這身手或許能全身而退。

只可惜,莫怕他所護之人不死,他必須得死。

這局,是為他而設,他若不死豈不枉費,這裡方圓十里所有人莫不盼著他死。

等展霖身死之時,撤下這天羅地網,屆時便可逃脫此地。拾得如是想,該是如是想,也應當如是想。可是,心裡有根弦卻在唱反調。

那方打的如火如荼,拾得只做冷眼旁觀

忽地,拾得聞見風聲大驚,眸光向著東南方一掃,是救兵到了?!

可有舊識?可能躲過?

“豫王世子殘殺血親為奪權篡位,假使他日榮登寶座,在場諸位皆逃不過被滅口!”展霖一邊揮劍,一邊揚聲喊道。

此話一出,臨近兵士皆是一愣,身後也跟著一頓,剎時安靜,莫名讓人後背生寒。

展霖橫劍,環望眾人又說道:“祁鈺所作所為諸位皆知,滎陽遇險,毫無防衛,四萬百姓何其無辜?

黃板坡上死了多少新兵?最後全營盡歿!今日,倘若他陰謀得逞,為免眾口鑠金,必然會落下殺手!”

此人重名利,又想得清名,偏偏行事作風陰狠毒辣。展霖勸人回頭是岸,九皇子祁顯也適時道:“吾以聖祖之名起誓,諸位遭奸人矇騙,若即刻迷途知返,此事於諸位恕不追究!”

“呵呵!好伶俐的口齒!”祁鈺那張傲雪凌霜的臉陰鷙如毒物,狠狠盯著展霖,他確有這般打算,但此時這話從展霖口中說出,如同將人扒了衣裳立在眾人面前。

“本世子平日待人如何?想必各位心中自有評較,展霖不過臨死掙扎,實乃信口雌黃,反間計用得著實不錯!可惜你今日面對的皆是我豫王府忠臣義士,豈會輕易上當!?”祁鈺言罷,一聲令下:“殺!!”

自有他口中‘忠臣義士’衝上前去,其他人也重新握緊手中兵刃。

展霖揮劍將九皇子祁顯護在身後,祁顯躲避之餘口中道:“好個自有評較!好個忠臣義士!吾且問,此時,此地,你祁鈺所行之事與忠義二字何解?”

“哼”祁鈺不屑,斜眼看向展霖:“昏君治國,貪官當道,禍起四方,戰亂不斷。你的忠,愚忠而已,到頭來守住的不過一個木朽蛀生,千瘡百孔的大祁,於百姓於天下有何意?”

“不錯,大祁確實木朽蛀生,千瘡百孔,救國救民有千萬種方式!為何偏要聯合外敵,亂我超綱?!”祁顯言之鑿鑿,字字擲地有聲。

祁鈺正眼瞧了這位九殿下一眼,頓了頓,冷笑道:“說的可真好!祁顯,你能以庶子之身做到現在,想必對皇位覬覦已久,這般善弄權術,心機深藏... ...”

話鋒一轉,他看向展霖:“今日若救得他,終有一日你會後悔!”

展霖擋在身前,祁顯看不到他是何神情,但見他出劍沒有絲毫停頓,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欲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裡。

祁顯說豫王世子狼子野心,禍國殃民;祁鈺道九皇子城府甚深,天生玩得一手好權術。

真是生了張好嘴!

拾得心想:若自己是展霖早就將這累贅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