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金蛇含珠將九皇子祁顯護在其中,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但好歹祁鈺也不完全是個繡花枕頭,暗崗兵哨未撤,重重險阻,射兵放箭,利銳劃破空氣攜夾風聲而來,後方頓時亂了陣腳,金蛇斷尾,舉步維艱

“保持陣型,切莫自亂,快走!”

能突破重圍進去援救的人也非泛泛之輩,武功不錯,訓練有素,擋住箭雨,即便受傷也絲毫不亂。

拾得那雙腿瞅見活路比踩了風火輪還快,待祁鈺剛走便轉身追來。藏在追兵之中,待出了村,進了林子,追擊步伐越發緩慢,一閃身隨入‘蛇尾’,臨近那人下意識揮刀拾得矮身躲過,反應過來也未多說什麼,拾得也未言語,站到預先安排好的位置,跟著一起專心對付追兵。

追兵雖多,但無人坐鎮指揮,林子裡視野不佳又有埋伏,幾經折損,漸漸將人跟丟了。

東方微亮,露出魚肚白,蘇陽已等待接應多時,待看清來人一張張臉,從來談笑風生翩翩爾雅的貴公子沉下臉。

蘇陽上前兩步,朝著矯矯不群之人雙手交疊揖禮,身後士兵見之皆單膝跪地行軍禮。

九皇子揮手免禮,親自去扶蘇陽,蘇陽笑若繁花,噓寒問暖,目光瞥到人群一角倏地一寒。

拾得頓覺寒芒刺骨,此時見到蘇陽當真是即慶幸又牙疼。

慶幸他不是嚴青,一打照面就會將自己這個敗類抹了脖子;

牙疼他是蘇陽,斷然不會將人抹了脖子這般痛快!

拾得下意識摸了摸脖子,蘇陽輕笑,瞬時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心思繞了幾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咬牙喊道:“小人承蒙展元帥相救,元帥之大仁大義,實在令人欽佩!既九殿下已送至由蘇統領安排妥當,小人請命回途盡綿薄之力,哪怕身死亦報此恩!望大人成全!”

言畢朝九皇子深深一拜。

“有血性!”祁顯目光之中滿含讚許不言而喻。他親自將拾得扶起,又順手拍在其肩上,誇讚道:“不愧為我大祁的好男兒,有血性!待來日定是我大祁一員良將!武弁熊繡烏皮靴吾備好,待歸來,得月樓為我大祁英雄接風洗塵!”

眼神語氣十分慟情。

拾得覺得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此時似乎應該義無反顧地上路了,拾得頓了頓瞥了眼蘇陽硬著頭皮說:“承蒙九殿下厚愛,小人福薄命賤,高官厚祿實在不敢妄想!只是之前年幼無知錯了些錯事,若能活著回來定當改心革面,為國效命,建功立業!”

這小鬼提前給自己討賞。祁顯對上拾得那雙水汪汪可憐巴巴的大眼,輕輕一笑,溫文爾雅,從頸上解下一枚玉牌,質地溫潤純白無瑕,雕著華美的龍鳳呈祥圖紋環繞在中一個‘顯’字。

“這枚玉牌跟隨吾多年,見物如吾,願佑你平安無虞。”

此時,此境,此舉,此身份,端得仁義之至。

真是下了血本,拾得雙手接過玉牌,心想著:揣著它藏一陣子再出來也是極好。

只是... ...哎!

還有一個催命鬼在跟前。

“還不快謝九殿下恩賜,如此貴重的東西千萬收好,若有差池便不用回來了!”蘇陽依舊笑著,即使說著這樣刻薄的話。

拾得自然聽出話外弦音,暗自飲泣,跪在地上雙手舉著玉牌,一番叩謝,又舍著臉要了水囊和乾糧,縱有千萬般不捨腳上卻用足了力氣,往村子方向奔去。

展霖沒想到惜命如斯,活得如此小心之人竟會回來。屆時祁鈺正對其四面攔截,拾得正在之中,老遠便看見那個小小身影,混在人馬之中,突凸得扎眼。

沒了累贅,他顯得輕鬆許多,可是他的武功真真兒不適合對敵。拾得如是想。

他橫劍立於此間,如神祗,每進一步,包圍圈便退一步。

拾得逐漸被人群湧攢到最前。

四目相對,拾得呼吸一滯,展霖唇間輕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