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是哪跟哪?

說著交榻怎麼能扯到這院子?

這女人不止不要臉,還不講理!

她還在喋喋不休數落著拾得數條罪行,聽得人腦瓜子嗡嗡。拾得咬著牙,面目狠戾,打定主意要以暴力讓她閉嘴,從今往後都閉嘴。

“你那麼兇做什麼?”她略微頷首,眨巴著眼,似看不敢看一般,小模樣分外可憐。

她半咬唇角,鼓著腮幫子,跑進屋裡。稍時,拿出一團布扔進拾得手中,賭氣說:“虧得我什麼都想著你!”

拾得抖摟開一瞧,是件靛藍色棉麻布衣衫,料子細密柔軟。

“瞧瞧你身上那件破襖,都什麼月份兒了,還穿著!都快捂出蛆了!”女人挖苦道。

說著又將衣服搶過來,不由分說往拾得身上一披,拽拽衣領前襟,誇讚:“瞧瞧,多合適。這顏色深,你穿著正好!顯得人都精神!”

自賣自誇完又瞪人一眼,嬌聲罵道:“早知道就該塞灶膛裡!小惡鬼!良心都讓狗吃了!”

女人從拾得身側走過去,故意大力撞了下他肩側,翻了白眼,躺回交榻,闔上眼,一派心安理得。

拾得抖著手,說不出話來。

是這女人的心肝脾肺腎連帶腦瓜子都讓狗吃了吧!

這他娘分明是她自己的中衣!

拾得還曾見她穿過兩次,扔在一旁,一直沒洗。

不過,低頭左右看看,這件衣衫自己穿倒也可。還算合適,布料也細密。

看看身上衣衫,又看看塌上壽終正寢的女人,拾得無奈嘆了口,又好氣又好笑。

這女人真是...真是塊滾刀肉,總要佔著點上風才高興。將人惹火了,又總有法子能讓人消氣兒。

棉袍開線漏絮,好多地方是空的,確實沒覺熱。脫下後直接扔了。這件衣衫穿做短衫正好,即輕薄,又軟和,不由揚起唇角。

不再為生機發愁,也沒有那諸多麻煩找上來。如果這女人再安生些,這日子真當舒坦的沒話說。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日子安逸,安逸的讓人上癮。

若往後年月都如這般,光是想想都能笑出來。

可是偏偏老天見不得人歡喜,不遂人願。

官差來收稅,五天收了三次。

說是滎陽王世子要回城了,世子在前線帶著虎狼衛奮勇抵禦外敵,讓來這避難的外鄉人拿出些敬意來理所應當。

一次比一次要得多,似乎篤定這些外鄉人不敢造次。

也是啊,這裡如此安逸。大祁現稱南祁,這才剛剛穩定住局面,去哪都是戰後破敗窮苦。好不容易來得安逸,誰願意被趕出去再受流離之苦呢?

流離之苦說的可不只是走走路那般簡單。

沒有幾分厚家底兒,禁不住兩遭天災人禍摧殘。

買路錢,賣命錢都須得有,還有日常吃喝,頭疼腦熱等等...

所以官差也是琢磨著能拿得出來才開口的。

若是不給豈不駁人臉面。

第一次,第二次,再第三次小喜忍不住與他們理論:“滎陽王愛民如子,知曉你們這般收斂錢財嗎?”

幾個官差互看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笑這小姑娘見識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