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和球迷不同,他算半個業內人士,知道許多行內的秘密。比如,他知道‘Wish’離開的時候會走哪條道。他提前去往‘Wish’的必經之路等待,過程並不長。

‘Wish’退役5年了,看起來和退役的那一年沒多大區別,留著煙花燙髮型顯得年輕,由於退役後還經常參與體育活動,身形保持的很好。陳默最不理解的一點是經常有中國球迷說他長得像鄉土版本的王力宏,那到底是罵人的還是夸人的?何況‘Wish’看起來一點都不土啊...至少現在是這樣。

陳默主動上去打了招呼。

“我以為再也不會有記者糾纏我了。”‘Wish’鬱悶地說。

陳默淡淡地笑道:“我不是記者。”

“大背頭、西裝、深紅色領帶、錄音筆...居然還用這麼老土的東西...你的話筒呢?”看起來‘Wish’已經認定他是記者了。

陳默需要幾秒鐘的時間為他心目中的‘Wish’哀悼。

那個不喜歡和記者囉嗦的‘Wish’看起來已經在退役的五年間死去。

“我叫陳默,供職於ESPN的專欄作家,這是我的名片。”

“又一個老土的東西...名片這玩意兒多少年沒見了。”

他為什麼總是糾結這些小事呢?‘Wish’的神聖面紗正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會面中揭開,並不是完美的一面,就像陳默此前接觸過的許多體育巨星一樣,私底下的他們,和我們印象裡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Wish,我們見過。”

接下來,陳默花了五分鐘向他解釋此來的目的,然後再花五分鐘的時間解釋他應該如何配合,最後卻只給30秒的時間考慮。

“你已經浪費了我10分鐘的時間,為什麼我只能浪費你30秒?”他又來了。

陳默說:“據我所知,你還沒有出版過任何與你個人相關的自傳,我猜你短期內也沒有出版計劃,而且,你並不擅長寫作,即便未來有了想法,也有可能寫出一本與你的競技水準不匹配的作品...”

陳默又花了五分鐘向‘Wish’說清利弊。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Wish’主動提出。

看來他對此事並不排斥。陳默當即應允,兩人去了附近的酒吧。

如今這個時代,球星不只是運動員,更是偶像,他們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為了保護一點點隱私,而‘Wish’卻保留著上世紀球星的做派,身邊從來沒有保鏢,隨意出入各種人多眼雜的地段。起初人們對他的出現感到驚訝,圍觀,後來當他頻繁出現,就像普通的居民一樣過活,費城人對他的存在不再好奇了。

‘Wish’?不,別叫他‘Wish’,他叫韋夏!一個在NBA取得了成功的傢伙,僅此而已,雖然他生涯總收入是普通人難以企及,但那又怎樣?他還不是跟我們每個人一樣出入超市、酒吧、公園、像個土鱉一樣在洛奇雕像面前擺鄉巴佬手勢拍照嗎?

他們選了靠邊的位置坐下。

‘Wish’問:“你要我怎麼做?”

他看起來已經答應了,沒問版權與收入,沒問需要花費多少時間進行多少次長談,正如陳默所想的一樣,他不希望他的故事在十年以後無人知曉。

陳默拿出筆記本,開啟錄音筆:“我們從頭開始。”

“不會吧,你想把我小時候偷隔壁鄰居內褲套頭上扮超人的事情記錄進去嗎?”‘Wish’驚訝地說。

陳默半邊臉抽了下,“呃...這些奇聞異事,可以留到後面說。從頭開始,不是從你有意識的兒時開始,而是...我打個比方,MJ十年級的時候被高中教練從一隊退到二隊,由此激起了他的競爭天性;科比在義大利度過的童年造就了他獨來獨往的性格;勒布朗由於家庭太過貧困選擇籃球...這就是‘開始’。一切的‘開始’。”

“我不是上綱上線,但我得糾正你一點,科比獨來獨往的性格和義大利的童年沒有關係,那是他的天性。”

“好吧,你說得對,讓科比從話題中滾蛋好嗎?我們回到正題。”

‘Wish’笑了笑,沖服務員喊道:“薩姆,來兩杯血腥瑪格麗特。”

韋夏很喜歡陳默定義的“開始”。因為他就有一個無法向人道出的“開始”,由於他的“開始”過於奇特,即使和人說了,別人也不相信,他需要在談話中稍作修飾。

“我的故事,”韋夏的思緒流轉,飛向了30年前,“是從一場夢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