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摸了摸鼻子,這位太子生性多疑,晏聞跑來為成王求情,簡直就是往刀口上撞。

話說,晏聞管得也太寬了。

若大周真亂起來,那才是他機會。

李建成審視著晏聞,“若是我偏要殺他呢?”

晏聞鎮定一笑,“那便是成王死期到了,他毫無怨言。回頭,臣便把自己的命賠給成王,也算君子守諾。”

“什麼意思?”

“臣犯死罪,偷偷跑出上京城見了成王,便希望您二位能化干戈為玉帛。於太子殿下而言,順應天意,就此成為萬民之主;於成王而言,功成身退,從此問心無愧。”

晏聞說到這兒,看向李建成,“成王到了這把歲數,去爭那個皇位,也沒什麼意思,何況殿下看看那李子恆,哪有日後為君之相,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算成王真動了這個心思,就算他一舉得成,日後這皇位,終究不會是他那一脈的,那又何必?”

“巧言令色。”

李建成哼了一聲,隨後竟笑了出來,“活該他斷子絕孫。”

“成王想法既是如此,只老人家平日就不善言辭,又是個脾氣彆扭的,招了殿下嫌惡,這誤會越積越深,才知今日。”

晏聞抱了抱拳,“還請殿下定奪,臣並不想賠上性命,拙荊待產,總不能讓她生個遺腹子。”

“這是你自找的!”

李建成吼了一嗓子,一點也沒了風度。

晏聞也不吱聲,只等著李建成自個兒把事兒想清楚,免得一場大亂,百姓跟著遭了荼毒。

“晏聞,可知你今日插手得有些過了,皇位相承,你都要管得,誰知道你日後還有什麼作為。孤能留得下你嗎?”

李建成突然問。

當日此人出現,李建成便覺得他不是凡俗之輩。無論言語談吐還是在治國方略上的認知,有時候連李建成也想不到那麼深遠。

這種人,若甘心為你效命,少不得是一代能臣,左膀右臂,可若有別的心思,亂成賊子都做得。

“臣深知,殿下不是妒賢忌能之人,否則臣早已明哲保身,趕緊回了常山縣,何必淌這渾水。臣不是自視甚高,插手朝堂,只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殿下亦是明瞭,盛世先需安穩。”

李建成喝了一聲,“出去!”

東宮之外,晏聞與言念在外頭,已然等了好一時。

宮門外重兵把守,專門有幾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兩個。

言念拿著扇子,在手心上敲了敲,這會兒嘆了口氣,“我這是何苦,回頭太子殿下把你斬了,我也得跟著墊背。這些年真沒意思,竟是被你拖累,真不如我當年閒雲野鶴,來得舒坦。”

“若是今日活不下去,我便道一聲‘對不住’,不過話說回來,”

晏聞伸手拍拍言念肩膀,“若能殊途同歸,同生共死,也不枉咱們兄弟一場。”

“誰跟你是兄弟?”

言念伸手拍開了晏聞,眼珠一轉,忽然笑了出來,“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沒了,留下孤兒寡母。回頭少不得明容得要改嫁,你這一輩子可就是白忙一場。”

晏聞卻淡淡一笑,“便是白忙到底,留下子嗣,也對得起父母。不如想想你自己,到現在都沒娶妻,日後連個上墳敬香的都沒有。犬子當不會擔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