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認準了孫中官是百曉生,索性蹲到他旁邊,“可找到奸細了,到底長什麼樣子?不是說韃靼人都是青面獠牙,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替我捶捶,我便同你說。”孫中官拍了拍自己右腿,倒跟孩子賣起了關子。

陳鈺嘿嘿之樂,蹲到了地上。

他可是聽顧朝曦說過,官府已經抓了好幾個奸細,全押進大牢受審,說不得哪日,便要當眾問斬。

陳鈺當然不敢去看,可心裡卻是義憤填膺的。堂堂大周,竟是差點讓這些人禍害了。

“你若真想聽,我便把從徒弟那兒聽說的,都告訴你。”

孫中官接過僕人送來的茶,端起抿了一口,便娓娓道來:“上回不是要斬你們這兒的沁雪姑娘嗎,後頭燒死那幾個官員裡頭,有個姓林的。”

陳鈺立時興奮道:“小冬子跟我說了,那個姓林的是奸細,當日錢相國要害姐姐和親時,是那姓林的來宣的旨,結果被四皇子罵走了。”

“既然知道,我便不說了。”

孫中官故意悻悻道。

一直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趙郎中卻開了口,“快說!”

衝著趙郎中呵呵一笑,孫中官繼續,“那可是如假包換的韃靼奸細,四皇子早就對此人有所懷疑,暗中派人去查他底細,果然,是有些不尋常。”

“如何不尋常?”

“一般讀書人做了官,便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總要回鄉下拜一拜祖宗,也是不忘本的意思,倒是聽那姓林的鄉人說,這位離開之後,一直再沒回去過。”

“那不就是忘恩負義嗎?”

“哪有這麼簡單。”

孫中官搖了搖頭,又瞧向陳鈺,“後頭我說的,你要是怕,就捂起耳朵。”

就這句話,把陳鈺的膽色一下勾起來,“我才不怕。”

“你們猜,姓林的後頭怎麼露的餡?我也不賣關子了,他不是被燒死了嗎,頭一天入了土,第二天就給刨了墳。”

陳鈺嘴巴張得老大,還是趙郎中看不過去,在旁邊罵了一句,“死傢伙,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麼?”

“我不是說了,他不敢聽,就別聽了嗎,”

孫中官撇了撇嘴,“結果一開啟棺材,你們誰都想不到,那姓林的梳著兩條大大的辮子,身上是韃靼衣袍,簡直就是人贓俱獲。”

趙郎中笑起來,“想來這位也不容易,背井離鄉來咱們這兒,死了也回不去,這一身行頭,只為了表思鄉之意,大概是真沒想到還會被刨了墳吧。”

孫中官一時大笑,“老趙,你這話要是傳到外頭,便也能問一個叛國之罪。”

陳鈺有些傻住,呆呆地看著孫中官。

“後頭這姓林的一家老小,還有平日與他過從甚密的,統統被抓去審問,原來真正的林秀才當日剛一放榜,便被人悄悄弄死,後頭韃靼奸細便冒名頂替,一路青雲直上,攀上了錢相國。這幫人預謀已久了。”

那個姓林的奸細完全突破了陳鈺的想象,以至於後頭太陽落山,趙郎中與孫中官一塊進了正屋,趁著明容不在跟前,偷偷喝幾杯,他還坐在院裡的躺椅上發愣。

顧朝曦過來之時,陳鈺還沒有醒過神,連僕人說話都沒聽到,直到顧朝曦站到跟前,他才一下站了起來。

“顧大哥!”

陳鈺迫不及待地道:“可知那個姓林的奸細,竟是在放榜之時,把真的林秀才給殺了,太嚇人了。”

“是嗎?”

顧朝曦心不在焉,眼睛朝正關著門的後院瞧著,問了一句,“沁雪姑娘今日可好了些?”

“或是好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