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空年歲已高,營州天寒地凍,只怕他身體吃不消。”許敬宗反對道。

武承嗣探頭向李勣看了一眼,見他面色如常,但雙拳緊握,顯然有些緊張。這也能理解,這些沙場老將到了這把年齡時,都十分渴望回到沙場。

許圉師微笑道:“據老夫所知,蘇老將軍年紀比李司空還大上兩歲,許相多慮了。”

“蘇老將軍本就是北方人,而李司空是山東人,怎可一概而論?”許敬宗沙啞著聲音道。

武承嗣心道:“李老頭把孫女嫁給自己,是武媚堅定支持者,而且去北方說不定能觸發高麗滅國事件,應當幫上一把。”

想到此處,朗聲道:“李司空精神矍鑠,步履矯健,正可謂老當益壯,當年廉頗年近七十歲尚能在長平之戰中擋住秦國白起。黃漢升七十二歲定軍山斬殺夏侯淵。以臣觀之,以李司空之能,不僅能鎮守營州,將來攻滅高麗,也未嘗不可!”

他這一番話極具氣勢,眾臣群相動容,尤其是攻滅高麗之語,讓人心驚。袁公瑜急切道:“兵乃國之大事,如今我大唐與高麗國相安無事,怎能輕言用兵?”

“承嗣,你應該不是隨口這麼說的吧?若是說的不好,本宮可要罰你!”武媚冷冷道。

李治溫言笑道:“今日朝會便是讓大家一同商議,儘可暢所欲言,承嗣有想法就讓他說好了,又何必言罰?”

武承嗣正色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諸位同僚,我在這裡作一個猜想,諸位不妨聽聽看。”

“趕緊說,別故弄玄虛!”武媚斥責道。

武承嗣應了一聲,朗聲道:“蘇老將軍的事,無外乎兩種可能,第一種,確實勾結高麗叛唐,這種情況自當依法論處,不必多提。我要說的是第二種情況,如果蘇將軍是被人誣陷的,那麼真的就一定是鄭將軍他們誣陷的嗎?”

“不然呢?”太子李弘愣愣道。

武承嗣凜然道:“最恨蘇老將軍的不是鄭將軍,不是龐將軍,也不是錢刺史,而是高麗人!蘇老將軍整兵秣馬,為的就是對付高麗人,他們對蘇老將軍的恨意是站在國家層面的!”

“武掌院,你到底想說什麼?能說明白點嗎?”袁公瑜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有人陷害蘇老將軍,高麗人會與這事毫無關係嗎?如果真有人想誣陷蘇將軍,會不去與高麗人勾結嗎?更何況這事還牽扯到一名高麗貴族在中間,諸位覺得高麗在這中間,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就算高麗牽扯進去了,又如何?”崔義玄道。

右武衛將軍程務挺冷冷道:“高麗人若真敢在背後搗鬼,陷害我大唐將軍,自該出兵滅了他!”

“可這只是一種猜測,從目前證據顯示,蘇定方謀反的可能性更大!”許敬宗悠悠道。

李勣緩緩道:“朝廷還未仔細調查過,還不宜做出結論,周國公的猜測確實有一定的可能性。若果真如此,咱們若不向高麗國動兵,周邊諸國只怕都會蠢蠢欲動。老臣願往營州,提前部署與高麗國交戰的準備!”

李治向武媚看去,見她點了點頭,方說道:“傳旨,封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帶領左驍衛軍馬開赴營州。遼東官員皆聽其調遣,負責與高麗國的一切作戰事宜!”

“老臣領旨!”李勣大聲道。

群臣退下後,武媚將李治送到金鑾別院,一路上李治不住誇讚武承嗣,武媚心中高興,嘴裡卻說道:“那孩子太張揚了,還是弘兒有分寸,謙和躬讓,有大將之風。”

李治搖頭道:“太子太謙和了一點,就怕以後壓不住那幫大臣。”

武媚笑道:“陛下多慮啦,弘兒正是學習的年紀,謙和一點為好,等以後到了年紀,自然會有太子威嚴。”

說著話,二人來到金鑾別院,武媚陪坐了一會,起身返回了紫宸殿,剛坐下不久,便有宮女進殿稟告,說應州伯武三思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