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乜了世無生一眼,想起之前她未恢復記憶時,他為她隱瞞身份,甚至要幫她除去無憐的舉動,頓了頓又道:“之前,你做得不錯。不過……”

她微微皺眉,眸光發冷:“除去憐香一事你無需再插手,本尊要親自動手。”

世無生一愣,猶豫道:“您不是說無憐的願力對您有約束嗎?還是讓在下……”

“不用。”話還沒說完,就被斷香打斷,她輕輕打了個響指,原來飄蕩在四周的穢氣就爭先恐後飄入房間,在他的面前飛舞,最終如絲帶一般,在她指尖上縈繞,最終消失不見。

“他約束不了本尊的。”穢氣中,她的臉若有若現,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她會讓他心甘情願赴死,若是不願,那她會直接動手,她的法力已復了近九成,他奈何不了她。

見她成竹在胸,世無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道:“大人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還請相告,在下定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斷香“嗯”了一聲,淡淡道:“你只需把玉鄉處理好便可。本尊打算十日後回魔界。”

這麼快?

世無生愣住了,許久才回過神,垂眸恭敬道:“在下會盡快處理好一切。”

斷香可有可無地點下頭,想了一下,似乎沒有其他事可說的了,於是便揮手讓他下去。

記憶乍然恢復,大量重生前的記憶與重生後的記憶在腦海裡不斷交織,讓她的意識時不時模糊,似要吞噬她所有的心緒,順便嘲笑她的外強中乾。

“唔……”她悶哼了一聲,在榻上坐下,腦海裡針扎似的疼,以往的記憶在腦海裡不斷閃現重複,讓她不由自主地低低喚了一聲:“憐香。”伴隨這一聲低語的還有她眼角不斷溢位的淚。

斷香覺得面容冰冷,似有水珠劃過,伸手一抹,看到手裡的晶瑩明顯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她似乎只哭過兩次。而這兩次,皆因同一人……

“哈。”斷香覺得可笑至極,忽然間哼笑出聲,只是越笑眼淚越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越笑越哽咽,越笑越哀慼……

……

在斷香眼中,世無生是個心思細膩,辦事謹慎的好下屬,任何事情交給他,他都可以很好的完成,不需要她操心。

但是這一次,世無生出乎她的意料了。

許是事關他的過往,心內有結,又或許是得知她十日後即將離開前往魔界,時間緊迫情急之下,他竟是以自身為代價給玉鄉村民下了術法。

因世無生的軀體是用她的精元所鑄,她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她循著氣息找到了在玉鄉里的世無生,還沒來得質問,就見世無生面色蒼白的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別開口。

斷香環視四周,這才注意到無憐亦在場,不遠處還有不少村民衝著她這邊指指點點。

擔架上,鐵頭捂著頭呻吟不止,身上如之前詛咒發作一般,血肉淋漓,脖頸處隱有印記發出淡金色的光芒,只是此刻除了斷香以外,無人察覺,連鐵頭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正抓著無憐的手,祈求他給他一點血,好減輕痛苦。

無憐慈悲心腸,不忍見他受苦,自然應允了,正欲將手劃破,就聽到斷香冷聲道:“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了。”

此言一出,鐵頭愣住了,呆呆地抱臂而立的斷香,直覺這姑娘幾日不見,周身的氣勢更駭人了。

“沒用的。”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輕描淡寫地給他判了死刑,斷絕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鐵頭在瞬間心如死灰,下意識鬆開無憐的手,連呻吟都忘記了。

鐵頭媳婦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衝上來尖聲道:“你又不是大夫,少胡說八道了!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

斷香冷哼一聲,出手將她揮開。身為魔神的強大力量連佛陀都難以擋下,更何況是身為凡人的鐵頭媳婦。頓時,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子飛得老遠,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生死不知。

“斷香!”無憐大驚,眉宇間有了明顯的情緒,忍不住要出言呵斥,卻又記掛鐵頭媳婦的傷勢,最後生生忍下心頭的怒火,快步走至鐵頭媳婦身邊為她檢視傷勢。

斷香抱臂冷眼瞧著頓時亂做一團的村民,宛如看螻蟻一般。她不愛殺人,更不想濫殺無辜,但是若有人不識相,就怨不得她冷血。

別人怎麼對她的,她就怎麼對待他們。

一來一去,公平得很。

她蹲下身,細細打量著鐵頭身上的印記,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越看心裡疑惑越多,雖看上去極為相同,但是內中變化萬千,細節之處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