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還沒死呢,這事本不該他來管的。

“吃吧,等一下冷了。”

二嬸嘴裡熱情的招呼著,然後伸手抽了一雙筷子,插到了面裡,往孟時面前推了一下。

或許這種沒有意義的暗示,能讓她心裡感到舒服。

但孟時看著她,眼裡只有無奈。

就像一個小孩無聊的挑釁,你好好的坐著,熊孩子跑過來輕輕的踢一腳,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

雖然沒有實質的傷害,但真的很煩。

孟時人不舒服,心情也不好,看她沒有長輩的樣子,反而像只蒼蠅一樣煩人,終於不耐煩。

於是,在二嬸的皮笑肉不笑的笑臉中,孟時把碗裡的筷子拿起來,塞到她的手裡,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很誠懇的說道:“你必不得房子。”

“哎呀,你去再煎幾個荷包蛋,一會嗯琳,嗯玉她們就到了。”

看孟時回應,一直沒說話的大嬸終於開口,然後輕輕的推了一下二嬸。

二嬸青著一張臉沒有接話,一轉身直接把那碗紗面倒進了泔水桶。

孟時感覺自己看了一場戲。

這出戏他原只是看客,但臺上的人似乎要硬拉他上場。

孟時不怕事,但煩。

找了個小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又夾了一筷子“蝦皮香乾炒鹹菜”拌在粥裡。

可惜粥不燙了,不然發一身汗,興許這燒沒發起來就退了。

————

大伯家前廳。

幾張紅色的四方桌子被疊起來,搭成了一個祭臺,上面擺放著香案燭臺。

祭臺的左邊放著紙紮的別墅,孟時湊近看了一眼,裡面家電一應俱全,還有傭人,甚至車庫裡還停著幾輛車。

有用?

沒用?

孟時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腦子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下面能考駕照嗎?

“死了過的倒比活著好。”

孟時回頭,說話的是一個身穿長袍,頭戴冠帽的老人。

這位是剛剛指揮搭設靈堂的“師公”。

師公是一個很需要天賦的職業。

孟時有個舅舅當過師公,他能寫一手好書法,會吹嗩吶、拉二胡、敲鼓,還會用長得跟兩個草帽一樣的金鐃。

他還懂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寫符篆,並且嗓音清亮,會唱長壽、短命、夭折……等等幾十種死法的祭詞。

所以這一行如果沒有天賦和毅力,很難學成出師。

不過這個既有天賦又有毅力的舅舅,現在已經改行賣海鮮了。

孟時估計他拜師的時候,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跳舞的、唱歌的、甚至脫衣服、蹦迪的,會進入這個行業和他掙飯吃。

更沒想到的是他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