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琴的聲音。

江由反應過來,急忙將手機拿起,退出了直播間,摸了下冰涼的頭,不要意思的對楊衣說:“您繼續。”

楊衣說的《流夏》的誕生,他不能馬上消化,他想要馬上到聽結論。

始終沉默的孟愈遠從口袋裡拿出煙,說,“開著吧。”

江由注意到他點菸的手有些僵硬,按了好幾下,才有火苗從打火機裡跳出來。

他看了眼因為摘掉手套,雙手已經開始泛紅的楊衣。

楊衣點點頭。

江由再次開啟直播間。

孟時的聲音傳來:

【自然贈予你,樹冠微風,肩頭的暴雨,片刻後生成,平衡,忠誠,不惜的身體。】

【捕食飲水,清早眉間白雲生,跳躍漫遊,晚來拂面東海風。】

孟時明明才二十幾歲,但他的聲音獨特又充滿滄桑。

是久經磨礪後的平緩訴說,看盡人生風雨後的平澹追憶。

楊衣撥出的冷氣和孟愈遠點燃的香菸,互相勾連,化作白雲彌散在兩人眉間。

【朝霞化精靈,輕快,明亮,恆溫的伴侶。】

【她與你共存,違背,對抗,相同的命運,愛與疼痛,不覺茫茫道路長。】

【生活歷險,並肩莽莽原野荒……】

楊衣十指張開,再握住,反覆幾次,血液重新在逐漸凍僵的指尖流動。

她看了看叼著煙沉默的孟愈遠,轉頭對江由說:

“他原本可以很酷,將那個九十分鐘的影片,懸掛在自己的主頁,等待別人去探索他的思想,去解讀那個夏天的迷茫與迴歸,見證一個厚重靈魂的重生。”

“但是那個孩子不需要他的酷,正在空心的夭山不需要他的酷,他們需要的僅僅是過的比以前好。”

“如果孟時為了自己的‘酷’拒絕我,放棄他們,那就不是他了。”

江由能感覺到,雖然楊衣在看自己,但她的話是說給孟愈遠聽的。

直播間裡,孟時的聲音高昂了起來。

【山崖復遠望,倉惶,無告,不回的河流】

【平原不可見,晦暗,無聲,未知的存亡】

【大霧重重,時代喧譁造物忙】

【火光熊熊,指引盜寇入太行】

江由把帽子重新戴上,皺眉說,“那點錢,孟時自己就能拿出來吧?”

楊衣撥出一口氣,“錢是能夠解決很多問題,但給錢……”

“並不是錢的問題。”

始終沉默的孟愈遠突然開口打斷道:“你覺得什麼是農民,農村是什麼,去農村當農民,過田園生活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的,想要吃什麼都可以自己種,走出門去田裡就可以摘。”江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