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吧……”

江由不敢說,其實他壓根沒怎麼看。

下午他看《春江水暖》的時候睡過去了。

這會看《流夏》倒是沒睡覺,但也是腦袋空空。

他對這類片子提不起興趣, 還是《西行》好看,不知道白晶晶最後什麼結局。

江由有點出神。

孟愈遠用力的從肺裡吐出吸進去的由菸葉燃燒,所產生的尼古丁、焦油等物質, 邁步往前走。

江由回過神來,亦步亦趨跟著。

孟愈遠舉著煙,放在嘴邊,說,“兩千年初的一天,金城的雙百音樂餐廳,一個朋友從舞臺上向觀眾撲了過去,觀眾也向他撲過去,其他樂手也撲過,大家滾作一團,比音樂還過癮。

我對王鑄幾說,音樂太不過癮了,只有靠撲。

是啊,人們總是撲上去,有時候月兌光了撲,有時候加上嚎叫,發出噪音,把自己變成音樂的一部分。

王鑄幾說,這一切不是彌補了音樂,而是讓音樂成為她本來應該是的那個東西——

一個能讓人往上撲,能讓人嚎叫,會讓人落淚,和既定生活反目成仇的東西。

整個九十年代,人們在大事已經發生,且不再發生的狀態下生活。

電視、音樂,就成為了最低限度的大事。

人們嚎叫著,能量從身體裡橫飛出來,就像一塊塊磚頭,全是直覺,和美學一點關係都沒有。

很多搖滾樂迷給搖滾樂雜誌寫信,和主編對罵,這也和美學一點關係沒有。

那時候,王鑄幾他們喜歡蒙在屋子裡,將cd機的音量開到最大,把整個房間變成音箱,讓噪音把牆壁轟得震動起來才肯罷休。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騎車出去逛。

陽光明媚。

街道寬敞。

人平庸。

世界在我用力的雙腳下變的很有道理的往後退。

垃圾,大樓,地溝油,按摩店小姐,從麵包車上跳下來穿著迷彩服的土成管,亂跑的孩子,各得其所。

街上的一切都像是在拍電影。

有一次,我戴著耳機,騎著腳踏車,和另一輛腳踏車撞上了。

耳機從頭上飛了,一切戛然而止,就像世界突然漏了,和另一個撞上了。

社會就這樣漸漸在停滿汽車的腳踏車道上延展,既不美麗,也不永恆。”

老孟說話的語調很平緩,一點兒也不快,但江由卻感覺自己什麼都沒聽清。

腦瓜子嗡嗡的。

他不知道老孟是在訴說過往,還是講述道理,亦或是某種純粹的感受。

江由就像觀看了一場充滿各種隱喻,夾帶了創作者無數私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