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這往後,花店和花店姑娘,再沒有出現。

吳青的工作是騎車幫店裡送花,有花,有車就夠了。

下午這場戲更簡單,吳青路過別墅前,抬眼看薔薇,翻牆進去採花,手被刺了一下,吸一口,翻牆出來。

但就是這種“簡單”的戲,最磨人。

這棟和四周格格不入的別墅,金秋九月最後一個花季的薔薇,午後和熙的陽光中,吳青翻過“牆”去採花,對照的是他最後在春日第一縷陽光中跳樓的結局。

大銀幕上面所有的細節都會被放大,打的人原形畢露,哪怕一個眼神不到位,整場戲就站不住。

一張空白的紙,陸成康想要的是潑墨山水,留白重於墨色,陳與的表演如果意境不對,就刺眼。

孟時說往裡面加一段,陸成康搖頭。

對於他來說,這是整部電影的核心點,他不會更改,演員的悟性在他這裡從來不是問題,慢慢來總能解決。

孟時遞了根菸過去。

陸成康點燃,說,“你懂我嗎。”

“有必要懂嗎?”

孟時擦著酒店拿的火柴,叼煙歪頭吸一口,甩一甩火柴把火滅了,煙抽一口,火柴和煙都拿在手裡,一左一右,

“電影就像是一面鏡子,重要的不是鏡子本身的形態和光澤,重要的是可以透過它審視自己,

吳青單親家庭長大,童年父愛缺失,母親忙於生計無暇顧及他,他開始瞎混,在戒毒所三進三出,他心裡想要新的生活,渴望被愛,也希望去愛別人,所以他要給母親送花,去找前女友孫麗…嗯……”

“姚琳。”陸成康說。

演員叫孫麗,女主的名字便改成了姚琳。

孟時拇指和食指搓動火柴桿,“但他從戒毒所出來後,母親對他是愧疚式的補償,孫,姚琳和他複合則是因為孤獨,

她們的“愛”如同那個上鎖,裡面裝著金首飾的抽屜,

空虛無法用施捨的情感來填滿,他的愛與被愛,只是自己編織的期盼了許久的夢,

當這個夢破碎的瞬間,也帶走了他心底唯一的光明,最終他拖拽著身邊的人,再次步入深淵,直到在春日縱身一躍。”

孟時直到現在,依舊感覺這個結局很操蛋,哪怕陸端存在第六稿又整了些東西進去,也沒有多大的改觀。

陸成康長長的吐出一口煙氣。

“有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孟時盯著他,認真嚴肅的說,“你小時候是不是被陸老頭虐……”

“滾你丫的!”

陸成康想起這貨告他刁狀,自己年過半百在妮子面前,被老爺子拿個大勺揍,一腳踢翻孟時屁股下的小馬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