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方少衡受傷的是左手,不然吃飯會很不方便。他低頭隨便地朝碗裡夾著什麼東西,口中苦澀,也吃不出什麼味道。

他感受到了祝雲驍的投過來的視線,他也知道,從巷子裡回到方遠閣的這一路,他看過他好幾次,但他都選擇了無視。

「吃好了嗎?」看到方少衡放下筷子,祝雲驍才堪堪收回視線,他撐著桌子站起身:「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是想回房間,還是參觀一下我們的家?」

如果只有這兩個選擇的話......

方少衡也站起身:「那回房間吧。」

祝雲驍於是喊來家傭:「帶夫人回房間,準備好洗澡水,注意水溫,不要太燙...」

說完,他很有禮貌的朝方少衡紳士的頷首,然後轉身去了書房,書房就在一樓,聽到關門聲響。方少衡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家傭上樓。穿過一段長長的晦暗的走廊,家傭推開了一個臥室的大門。

沒錯,臥室的門竟然是那種兩扇的大門。

方少衡怔怔的站在門口,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麼瞠目結舌:這是臥室嗎,他還沒有踏進去,便能猜想出裡面是怎樣的一種天地。

帶他上來的家傭瞧他這反應,心底發出一絲冷意的嘲笑——這人不過是祝雲驍隨便帶回來玩兒的吧,瞧他這穿著打扮,就知道他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作為方遠閣最有資歷的傭人,她自然不把方少衡放在眼裡。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隨便看看。這可是先生的房間,平時他工作太忙,基本都會宿在書房,這裡基本不怎麼回來,我們除了定期打掃,也不會經常上來。這裡很多東西先生不讓碰,都很貴的。所以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隨意亂碰,碰打了,先生不會怪你,可是會怪罪我們的。」

這個家傭說話倒是很有水平。

看上去年紀挺大,估計在這裡工作很久了,所以有了倚老賣老的底氣。方少衡想。

「你叫什麼名字?」方少衡抬腳踩上鬆軟的地毯,走進房間。

「趙如月。他們都叫我趙姨。」趙如月口中所謂的他們,應該是指其他傭人:「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這樣喊我...」

方少衡站在足有他在巷子裡房間三倍大的浴室門口,神色冷淡道:「你們先生難道沒有告訴你要怎麼跟方遠閣的主人說話嗎?」

喊祝雲驍就一口一個先生,先生長先生短的,可跟他說話,就一口一個你,還一副反客為主的樣子,這樣的人,方少衡著實是喜歡不起來。

看來不是祝雲驍調教不到位,而是這個家傭仗著自己資歷高資格老要給他這個剛進祝家的少「夫人」一個下馬威。

方少衡從來都是不爭不搶的人,更不願斤斤計較,他知道什麼是矯枉過正。

可是如果第一天進門便讓下人拿捏住,那這七百多天,他要怎麼過?全看一個下人的臉色?

趙如月到底是方遠閣的老人,面上裝作不知,可一開口回答,稱呼瞬間就全變了:「夫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我哪句話說的不對惹您生氣了嗎?」

方少衡不做過多計較,眸色很淡:「現在沒有了。」

趙如月暗自鬆了一口氣:「洗澡水放好,您慢用,我先下去了。」

方少衡沒有洗澡的打算,他的手受傷,不能碰水。

這一天他其實很累,有些身心俱疲,想早些休息,但是明天他要給學生們上課,他今晚得做些準備。

這麼一想,才記起從巷子裡帶出來的書落在祝雲驍車上了。

方少衡下樓打算把書取出來,可是張伯告訴他,車子已經開到地庫了,而地庫離別墅有點遠,一來一回很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