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簡禹初家和裴謙程家直線距離並不遠。但是隔著一片片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條條四通八達的交通線,讓他們兩個人在空間上,就有了天然的阻隔。

每天晚上,送完簡禹初,裴謙程騎著他改裝下來三萬大幾的腳踏車到家都得十二點。

雖然在班級和燒烤店裡,他會完成所有的作業,還會分一些時間去學課外知識,但是回到家,他還是要花費兩個小時去磨語文。

他對照簡禹初的語文筆記,又買了很多的複習資料,從高一開始,一點一點,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磨,他希望下次月考,能夠有一次不錯的成績。

今晚,他回到家,還沒進門,就聽見裴實英在客廳裡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或者是誰打給他。

裴實英聲音很是和煦:「不行不行,我家那小子,別說什麼玩轉古詩詞,他連跟他老子好好說話都不會。」

裴謙程站在門口,並未進去。

他見證了太多次,他爸對其他人的溫潤如玉,對他的冷漠攻訐。他怕此時進去,看到裴實英一臉的端莊溫和,他就會不自覺的想起對他的森然謾罵,兩者相比,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什麼呢?

忍不住感到委屈?還是忍不住想要衝上去跟裴實英幹架?

作為父親,他難道不是典型的把溫柔給了外人,而每一次都把暴躁,謾罵,侮辱,冷酷,無情,憎恨摔他兒子臉上?

又何必在乎他那一點點溫存呢?這麼多年,自己難道不是早就習慣了?

他不會搖尾乞憐,更不會虛與委蛇。

裴謙程推開門,徑直上樓回房間。

裴實英拿眼睛斜了一眼自己兒子,繼續說:「對對對,湊數他都不行,我看現在小學生都能背誦好幾百首上千首的古詩詞,實在不行,各大小學去找人...一等獎兩萬塊?哎呦我的好張總啊,我家是缺那兩萬塊嗎?」

裴謙程的腳下頓住,他手扶著欄杆,慢慢的轉回頭,裴實英已經掛了電話。

「這麼看著老子幹啥?」裴實英冷哼一聲:「怎麼,冤枉你了?從小到大,你的語文成績及格過幾次...」

「你剛才在說什麼?」裴謙程看著他爹,厲聲問出口:「什麼將近兩萬塊?」

「怎麼,老子給你的錢不夠花啊,還想跟人家去搶那兩萬塊?你是那塊料嗎?」

「別說沒用的。」裴謙程一個箭步跨上前,高大的身形罩在裴實英身前,他現在比他爹長的還高,裴實英本能的向後退了半步,就又聽他兒子怒道:「說話呀你!」

「你要是用這種口氣跟你老子講話,那就沒得說。」裴實英一把推開他兒子,就要走。

「哪種口氣?」裴謙程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還真會倒打一耙,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以為你就好到哪去了?」

「操你...」裴實英把媽字生生的咽回去,十八年了,他從未在裴謙程面前提起過這個字:「老子累了,不想搭理你。」

裴實英惡狠狠的剜了自己兒子一眼,轉身回了房間。

裴謙程顧不得生氣,登登登的跑上樓,開啟電腦,切換到自己所在的城市——臨北市,然後搜尋關於詩詞的關鍵詞。

蹦出來好多條,大致意思就是臨北市電視臺要舉行中小學生詩詞大會,但是報名者目前寥寥無幾,因為這是第一季節目,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很多家長怕耽誤孩子讀書,所以哪怕高達近兩萬的獎金,也沒有多少人報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