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為這事徹底討厭語文,但是他更討厭他爸。

今天上午老師把他喊到辦公室說:「語文不好,其他科目再怎麼拔尖,你也不可能考個好大學。語文提上去,就是清華北大,提不上去,那就是專科二本。」

裴謙程不想清華北大,他只想高考之後出國留學,再也不回來,離他爸遠遠的。

可是他也明白,出國也得有個好成績,他不是去鍍金,他是要留在國外。

所以提升語文成績,迫在眉睫。

外面那些補課班,掛羊頭賣狗肉居多,他不想去,於是把主意打到簡禹初身上。

反正他也要賺錢的,這種腦力勞動總比他體力勞動來的高大上吧。

所以,裴謙程斷定,明天一早簡禹初一定會屁顛屁顛的告訴他,他願意,說不定還會對他感恩戴德,感謝他救他於水火呢。

然而第二天一整天簡禹初都對此事隻字未提,好像昨天他倆根本就沒有說起過這事似的。

是健忘還是變相拒絕亦或者是嫌錢少?

放學後,裴謙程耐不住性子,終於問了出來。

簡禹初笑的一臉明媚,說出的話卻不容置疑:「什麼都不是,我就是不願意伺候你。」

還沒等裴謙程問為什麼,簡禹初拎著書包出了教室。

一小時一百塊,對簡禹初來說,不是沒有誘惑力,相反,誘惑力很大。

但是一來,他沒給人補過課,萬一,他茶壺裡有數——倒不出來怎麼辦?豈不是白白拿了他的錢?

再者嘛,他覺得昨天裴謙程那幅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生厭。哪怕是單純出於人品的考量他也不會接受。

活幹的有些心不在焉,老闆喊他給8號桌上菜,他才回過神來,顛顛兒的跑過去。

可剛放下盤子,一回身,他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裴謙程。

他獨自一人,找了個裡面安靜的雙人桌,有服務生立馬迎上去,問他是否還是老幾樣?

裴謙程點點頭,然後說:「叫你們老闆來。」

不大一會,老闆眉眼帶笑的就坐他對面了,簡禹初離的稍遠,加上店裡人多,吵吵鬧鬧的,聽不到他說什麼,但是幾秒鐘後,老闆起身喊他,「小簡,你過來,客人有事問你。」

簡禹初手裡還拿著托盤,他嘴一瞥,心道:這是追這來了?

他內心不爽,走路都帶著怨氣,到裴謙程面前,把托盤放桌上,他其實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托盤聲音那麼大,咣一聲,惹的客人紛紛側目。

就連裴謙程都以為簡禹初是在拿托盤出氣。

簡禹初趕緊把托盤拾起來,用手捏著,問:「什麼事?」

裴謙程知道自己不會說話這毛病,因為這事他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但是現在他有求於人,想著一會說出口的話可千萬別不中聽,所以再三斟酌才問:「一小時一百,你都不幹?你是跟錢有仇嗎?」

簡禹初咬著後槽牙,要不是看在這是他工作的地方,他非得一托盤拍這腦殘的頭上。

大老遠的追這來,就他媽的是來磕磣他的?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簡禹初臉上的笑容多變,譏笑,嘲笑,甚至帶著些冷笑:「你是不是還想用一百塊看我如何對感恩戴德?」

心事被戳中的窘迫讓裴謙程無措的撓了撓頭:「我沒那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簡禹初生平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有錢了不起?頤指氣使,大手一揮,你就能如願以償?」

但簡禹初又不得不承認,多年拮据的生活,讓他的自尊心變的扭曲。

他可以任勞任怨辛辛苦苦一個小時掙八塊錢,卻容不得裴謙程用那種態度施捨給他一百塊。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沒有那個意思。」裴謙程難得態度軟乎一些,但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我的確有錢,我沒有必要否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