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很是冗長,長到他們彼此的記憶裡再也裝不下別人。】

教室的窗子開著,像是要把整個夏天和初秋的暑熱全部接納。

簡禹初坐在教室的第四排,手微微發抖,雙手之間是一張只有35分的月考數學試卷。

他悲愴的把頭抵在卷子上,胸腔裡發出一聲悲鳴:「歷史極低值,我又破了我自己的記錄。」

沒有人在意他考了多少,大家都在抓緊時間改試卷。

同桌胡寧寧探頭過來,哎了一聲:「還可以吧,離滿分也就差那麼一百來分。」

簡禹初不想搭理他,直接搶過他那一百二的卷子照抄答案。

胡寧寧嘿了一聲,也沒攔著,只是說:「我這還有二十多分的錯題呢,我也不會,等著老師講呢。你倒不如一步到位,最後排的大神,不是滿分嘛,去借他的卷子啊。」

簡禹初聳聳肩,縮縮脖子,小聲說:「我不去,新同學看起來好冷,整天都沒有個笑模樣,拉著一張臉,生人勿近。」

胡寧寧安慰他說:「下一節課才是你的主場,哪次語文成績出來,你不是跟打了高光一樣啊。這次作文又得滿分吧?」

簡禹初奮筆疾書,敷衍了句:「不知道,瞎寫的。」

胡寧寧真想飆髒話,這貨每次都這樣說,可每次語文成績都能拿年級第一。

上課鈴響,語文老師夾著一沓子試卷進了教室,臉上的表情像是被狗咬過後的無奈,他把試卷放在簡禹初的桌子上,然後開始了他的橫挑鼻子豎挑眼。

「黑板怎麼沒擦?值周生幹嘛去了?這粉筆怎麼又一截一截的斷成這樣?跟你們說了八百遍,不要禍害粉筆,一個個...哎哎哎,誰還趴那睡呢?這才第一節課就睡,昨晚幹嘛去了?什麼?挑燈夜戰?哎呦喂,我真是謝謝您,那您這分數怎麼能這麼寒磣...」

一般這種情況下,全班都知道,語文這是又考砸了。

語文課代表簡禹初正在髮捲子,所有人拿到試卷的時候,都在想,考試的時候八成是真的睡著了。

發到裴謙程時,簡禹初看了一眼他的分數:我靠,數學滿分大神,語文竟然只有35分?跟他的數學有一拼,他頓時生出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來。看裴謙程的眼神都透露著憐憫。

裴謙程跟簡禹初對視了一眼,接過試卷。別人是睡著了才考差,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吸食了某種讓人亢奮的東西,他也考不好。

他也破了自己的歷史記錄,離滿分也差那麼一百來分。

語文老師抖著卷子,臉色鐵青:「我都強調多少遍基礎知識的重要性了,可有的同學,啊,是沒帶腦子嗎?但凡你基礎知識牢靠一點,至於考那幾分?簡禹初同學是怎麼做到每次都能年級第一,作文滿分的,你們沒事課後跟人家取取經,別總是盯著那些有的沒的。」

裴謙程看著那鮮紅的,彷彿也在嘲笑他的35,與老師的話準確的對號入座。

他來這個新班級已經整整一週了,這一週裡,他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他的同桌是個羞澀內斂的女孩子。

大概是因為高三的緣故,大家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刷各種卷子,分身乏術,儼然是一部裝了馬達的學習機器。誰會在乎新來的同學?哪怕他數學考滿分,也沒能換來他們的驚呼與嫉妒。

當然,裴謙程也不想說話,他不喜歡這裡,也不喜歡這個班級。

但有一個人除外,就是那個說他冷酷無情,生人勿近,作文滿分語文年級第一,老師同學都喜歡,每天好像沒有什麼煩心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第四排」。

簡禹初不知道新同學對他印象這麼好,他做好準備,放學後背起書包第一個衝出教室,語文老師還在講臺上呢,他人就沒影了。

胡寧寧覺得他是恃寵而驕:丫真夠可以的。

裴謙程推著車子出了校門,才想起他爸早上說的話:「我最近都不在家,卡里給你充了兩萬,不夠用就跟小慄講。」

小慄是他爸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