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

這天的臨西陰雨綿綿,從早上就開始下,臨近中午時,才晾了晌。

顧深舟在房間裡看書,忽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之後,他爸顧柏桐有些微喘的聲音傳進來:「深舟,開門。」

顧深舟合起書,走過去開門,只見顧柏桐手裡拎著一套嶄新的西裝:「走,跟爸爸去參加個宴會。」

「宴會?」顧深舟一聽這倆字,滿臉都寫著抗拒:「爸,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場合。」

「也就倆小時的事。」顧柏桐抬手摸了摸他兒子發潮的頭髮:「整天把自己關房間裡,也不怕長出毛。」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是因為馬上要開學了,他得複習功課。

「把衣服換了,我和你媽在樓下等你。」顧柏桐把衣服塞到他兒子手裡,轉身下去了。

顧深舟摸著那套衣料上好的西裝,不情不願的站在鏡子前。

領帶繫了半天,也沒系出個樣子,他扔到一邊,匆匆下樓了。

一家三口上了車,盛芳蘭瞧著他兒子這身打扮,跟副駕駛的老公對視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顧深舟也習慣了他爸媽無時無刻的秀,像這種眉目傳情式的恩愛他早就見慣不慣了,根本沒多想。

他想的是,他爸爸出席的宴會大抵是成功商業人士的聚會,談的都是上千萬的專案。

再不濟也該是各國名校的海歸,談的大概也都是金融管理和納斯達克指數。

而他恰恰不喜歡這樣你來我往之間皆是陽奉陰違的場面。

車子穿越幾條街道,最後停在了一家高檔會所門口。

他被顧柏桐和盛芳蘭一左一右摻著,他們二人閒庭信步,似乎期待已久,顧深舟則抗拒的不願意往前行進半步。

「放鬆。」顧柏桐拍了一下他的背提醒:「保持形象。」

門開了,三個人走進去。

這這...顧深舟訝然,放眼望去,幾乎沒有大腹便便的企業老總,倒是有很多的俊男靚女,拎出任何一對男女,都是情侶既視感。

怎麼搞的跟高階相親宴會似的。顧深舟心中嘀咕。

盛芳蘭在她兒子耳邊輕聲說:「看到這些女孩沒有,都是本市的名媛小姐。你要是不好意思要電話,媽幫你要。」

顧深舟對他媽的話充耳不聞,他本就對這種宴會很排斥,加上離家之前喝了不少水,他現在只想尿尿。

「爸媽,我先上個廁所。」

說完顧深舟就去找衛生間了,顧柏桐夫婦剛好又遇見熟人,顧不得理會自己兒子,只好隨他去。

顧深舟低頭洗手時長長的舒了口氣,實在是覺得兩個小時太過煎熬。

他甩了甩手,去拿紙巾,卻在抬頭的瞬間從鏡子裡看到了「熟人」。

他側眸,興奮不斷往外滋生,「季...季教授?」

鏡子裡的男人轉眸看向顧深舟,遲疑了下,問:「你是?」

顧深舟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了分寸,他不好意思的抽了紙巾,慢慢的擦手,聲音裡帶著些歉意:「我在學校...聽過你的課。」

他覺得自己怎麼能這麼莽撞,季江玄在他們學校的課,一個月也只有一節,學校大禮堂座無虛席,他每次都坐在最後面,季江玄怎麼會認得他呢。

「原來是臨西大學的學生。」季江玄審視他,眼神有些直接,這孩子倒是生的好看,眼神清澈,唇紅齒白,下顎圓潤:「不過我放假的時候,已經遞了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