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醫院見到杜予父親的時候,他雖然瘦骨嶙峋,但是精神是好的,後來他有問過杜予老人家怎麼樣了,杜予也說好轉了,醫生告訴他至少能撐到過年,可是這前後才不到一個月,人怎麼就沒了呢?

杜予父親住在老舊的城中村,人沒有拉去殯儀館,直接就在自家院子裡設了靈棚供人弔唁。

潘筠來趕到的時候,人已經入殮了。

杜予忙的不可開交,迎來送往,大大小小的事宜都得他來操持,他是獨子,這些事妥不掉的。

見到潘筠來,他也只是頷首打了個招呼,都沒顧得說句話。

倒是喬笙然,他戴了重孝和杜曉繁守跪在靈棚前,特意對前來弔唁的人致以答謝。

潘筠來走上前,燒了紙,鞠了躬。

喬笙然說:「昨天夜裡人突然不行了,保姆給阿予打電話,我們就趕回來,回來不到倆小時,人就嚥氣了。」

潘筠來拍了拍喬笙然的肩膀說了句:「節哀。」

喬笙然苦笑了下:「我倒沒什麼,就是杜予,我倒挺擔心他的。」

「生老病死,每個人都逃不掉的,你好好勸勸他。」

「我知道。」

喬笙然話音剛落,就聽大門外邊鬧哄哄的。

潘筠來剛想說好像是杜予跟人吵起來了,這邊喬笙然都已經沒了人影。

潘筠來也趕緊三步並做兩步的跟出去。

門外,一個看上去比杜予大幾歲的男人,正跟杜予對峙著。

他手裡抖著一張紙,大言不慚的說:「這可是我叔生前簽字摁了手印的,這就相當於遺囑,到法院都得認,你不認?你算老幾你不認?」

「杜鵬,你別得寸進尺。」

杜予臉色陰鬱中帶著憔悴。他父親嚥氣才幾個小時,他還沒讓他入土為安呢,堂哥杜鵬就找上門來要他履行遺囑。

這人是有多不開眼?

可就算再怎麼不開眼的人,他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上門來吧,杜鵬就是來噁心他的。

「我得寸進尺?」叫杜鵬的人嘿嘿的乾笑了兩聲:「杜予,你有沒有良心?你當初帶著你那個得了病的兒子一走就是好幾年,扔下我叔一個人在家,要不是我,他早死了,你以為你今天還有機會給他披麻戴孝養老送終嗎?」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有的勸杜鵬少說兩句的,有的拉著杜予讓他趕緊去招呼客人,總之就是攔著哥倆別動武。

杜予把孝布扯下來攥在手裡,往杜鵬跟前又走了兩步,問他:「你既然這麼心疼你叔叔,那怎麼人沒了,你連個孝都不戴?他後半夜人就嚥氣了,你到日上三竿才來,來了你倒是燒個紙磕個頭啊,倒先跟我分起家產了?杜鵬,你在這一片是個什麼貨色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你以為我幾年沒回來,就不知道你手上那張爛紙是怎麼來的嗎?」

杜鵬面不改色心不跳,拿出他平日那副街溜子的無恥模樣。

他一把扯住杜予胸前的衣服,嘲笑道:「你知道又怎麼樣?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