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逸塵沒來的時候,這地方窮鄉僻壤,年年連個賦稅都交不齊。

山賊橫行,窮兇極惡的歹徒隔三差五就去附近村落掃蕩一番,百姓們整日戰戰兢兢活在死亡的恐懼下,苦不堪言。渭城一年能換十七八個城主,城主府形同虛設。新月王朝計程車子們寧願在大都當個窮教書先生,也不願去渭城當所謂城主。只因去當城主的根本沒有活著回來的。

後來柳逸塵帶著無人知道的目的來了,恍若天降神兵一般。他率兵剿匪,免除渭城多年賦稅徭役,從中原花重金請來農事高手教百姓們精耕細作的農事原理,親自監工修建西流河,主持各國商會在此交易壯大,養兵買馬,修築城牆……

不出幾年,渭城便煥然一新,繁榮富饒。

在這,很難看到街頭有衣衫襤褸討飯的人。

也許你不夠聰明,但在此地,只要足夠勤勉,就一定能有飯吃。

四肢健全而去討飯的人不會得到大家的同情,只會收穫無數冷眼和嘲笑。

渭城奇葩,城主柳逸塵同樣也是個大奇葩。

整日待著面具,沒人見過城主到底長什麼樣,只知他到處閒遊,動輒一年半載,少則數月。城中大小事務全部交由自己的心腹墨良處理,渭城行商回來的商人遊子有人說在鄰國的胡人酒肆上見過城主喝的歪歪扭扭,有人說在海邊見過他熟練的捕魚,還有人信誓旦旦說在寺廟見過他燒香禮佛……總之大家也說不清他消失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裡。

面具古舊可怖,大家只能從身形和聲音上勉強猜測城主應該是個青年人。

他們城主真的很怪,明明那麼愛閒遊,但除了每年定時的朝貢述職外,大都的所有活動他一律不參加,活的無慾無求。

有人粗略算過,城主今年最小也該有二十七八了。可是別說城主夫人了,城主府裡連個女人的頭髮絲都摸不到。

百姓每天酒後閒談猜測,忽然就開始傳城主有龍陽之好,一傳十十傳百,滿城風雨,鬧的新月國各地蠢蠢欲動。

那段時間真是精彩極了。

城主府每天晚上總要扔出來幾個偷爬城主大人床的小倌。百姓們也不嫌膩,每天津津有味嗑著瓜子看熱鬧,還下注城主能堅持多久。

這不,沒多久柳逸塵就煩不勝煩直接撂挑子玩消失,一走又是大半年。

直到今天,一直管理城中事務的莫良大人放出風聲,說是城主歸來的日子,城主走後城中的八卦閒聞少了許多,大家都甚是想念,自發來城門口迎接,恭迎城中的八卦來源回城。

聽過許多傳言,聞笛很好奇受百姓愛戴的城主大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究竟有多高,多胖,面具有多醜,多麼奇葩……但無論如何,這一定不是個壞人,她想。

聞笛站在擠擠攘攘的街頭,旁邊的張嬤嬤也看著難得興致勃勃,翹首以盼。渭城八月的秋老虎正是厲害的時候,天氣炎熱,不一會兒聞笛後背的白色內襯已然被汗水浸溼了一片,幸好她穿的外衫顏色深,倒也看不出什麼。

沒多久,一人從城門騎馬飛馳而來,揚起了一片塵土,他在馬上扯著嗓子沖人群道“鄉親們——城主已回府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什麼啊!又放我們鴿子!”

“唉,彆氣了,咱們城主最煩應付這種場面了,他提前跑了也正常”

“又沒蹲到他,他面具到底有多醜呀!對了對了!你上次不是見他了,你還跟我說他很高來著!……”

“……我想吃桂花糕,我們順便去買好不好呀”

“……”

周圍人群鬧鬧哄哄四散,沒多久城中又恢復了原來的秩序。

沒有見到城主,聞笛有些失望,她踢著石子意興闌珊的跟著張嬤嬤走在街上,只見張嬤嬤七拐八拐,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僻。

聞笛總感覺有些不對,扯了扯她衣角怯生生的問“嬤嬤是不是走錯了呀?”

走至一個拐角處,張嬤嬤轉頭衝聞笛古怪一笑“沒走錯”,聞笛腦後突然一陣鈍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