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把秦蓁送進蘇家。

這樣一來,即使是陛下查到了蘇家,也不會懷疑到女扮男裝的幼恩身上。

秦蓁是他安排在蘇家的保命符,也是幼恩的替死鬼。

她死,則幼恩生。

——

蘇庭終於明白其中緣由。

他聲音忽然變得很低:“督公為幼恩送了一道保命符,那督公您自己,又該如何?”

汪直微微垂下頭,語氣亦是很低很低。

“那日陛下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朕素來只用良物,這香已不能再用了,棄了罷。”

他哪裡是想棄掉那香。

他分明是想棄掉西廠,棄掉他汪直。

陛下他,已有了新的香爐,已選好了新的能用之人。

而他汪直,終有一日也在別人的棋局上,成了一顆棄子。

蘇庭握緊拳頭,忽地跪在汪直身後。

“督公生,則我生。督公死,則我死。”

“我不會死。”他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

“陛下下了一盤棋,拿走了我和王越手上所有的兵權,又命我趕赴南京,將王越留在延綏。他以為,如此便能高枕無憂。”

可朝廷動盪,戰亂連連,百姓苦不堪言。

哪裡是他汪直一人之罪?

他守天下,護百姓,忠君王。

自入宮以來哪件事不是為了國。

最終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明憲宗贏了這盤棋,而汪直,早已沒了佈局的精力。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活下去。

活在眾臣的彈劾下,活在陛下的猜忌裡。

“督公即是被派往南京,今出現在東昌府,若是被陛下得知,怕是又要怪罪於您了。”

“我今日出現在這裡與你會面的事,他一定會知道。”

就算他現在不知道,汪直也會讓他知道。

只有他知道了這件事情,秦蓁才能替幼恩,死在陛下的手上。

只有她死了,宋家的事才能徹底畫上句號。

蘇幼恩才能徹徹底底地成為蘇家人,在這渾濁的人世間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