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北汗(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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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六斤黑躂贊同說:“單于所言正是!天神保佑我鮮卑,先大勝劉備,如今於夫羅又毀藩籬,正是我輩用武之時。但在屬下看來,不如假意許諾使者,先等偽王率軍先去征討那個什麼當戶,我等趁定襄邊防空虛,定能一戰而下全郡!”
眾人對此都非常贊同,唯有拓跋鄰反對,他出來說:“如若單于當真想擴疆定土,而非掠勝則走,則萬萬不可。”
步度根坐在魁頭一側,他問道:“拓跋大人有何高見?”
拓跋鄰對此事分析說:“我軍若要攻克定襄,則不可能速勝,匈奴部眾稀缺,但定襄諸城皆在深山,我軍仰面攻城,必然要耗時匪淺。但當戶出身微寒,難以服眾,縱然一時得勢,也難以與於夫羅長久對抗,一旦於夫羅平滅叛軍,以十數萬眾回攻定襄,我部縱然不敗,也只能撤軍而已。”
步度根又問:“那依你所見,我等應該如何行事?”
拓跋鄰稍稍停頓,整理思路再獻策說:“必須立刻出軍,聲援當戶,如若於夫羅出軍救援定襄,則當戶便可令為禍匈奴三郡,於夫羅如此情形於我作戰,軍心難穩,則必然失利!如若於夫羅還是出軍平叛為先,則單于正有充足時間攻克定襄諸城。望單于深思!”
步度根頷首贊同,對兄長說:“單于,我贊同拓跋大人的計策。”
魁頭敲擊手中的金刀,對坐下眾帥說道:“你們都聽到了,那便開始準備吧。”隨後又對侍從說:“把那個使者叫來,說我要告訴他個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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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伊金霍大敗的訊息後,於夫羅幾乎說不出話,他這幾日感染了些許風寒,只能躺在床上歇息,他的衾被分為三層,第一層是繡有林間百獸的關中綢褥,第二層是羊羔毛髮編織的純白長毯,第三層是刺有山嶽河川的冀州羅被,身側有兩名美姬躺在被中,為他取暖禦寒。
於夫羅本不是剛強的個性,但如此溫軟世界裡,卻也讓他自疑自己是否有些軟弱了。他聽聞訊息時想憤怒,想象奮發殺敵,渾身卻沒有氣力,身體感受衾被柔軟的質感,讓他只在寢衣裡活動了兩下手臂,便又停歇休憩,不可否認,這是舒適的,但他再想起接連失利的戰事,也不禁自己的統治與這些衾被聯絡在一起,似乎都是一般軟弱。
一萬多人的損失實非小數目,伊金霍深受於夫羅重用,所以派給他的將士莫不是單于麾下的精銳,絕非那些平日放牧,戰時上馬的部民可並論,如今損失近半,一時間令於夫羅心中暗恨不已,但也只得令答谷前去整頓潰兵,而後召集諸王討論事後對策。
會上他的傷寒稍好,但精神仍是不振,而匈奴諸王只有唯唯諾諾,紛紛表態唯單于馬首是瞻,除此之外更無一個建議。他怒斥道:“那還要你們這些王公有甚用處?”一個參會的裨小王想緩和局面:“單于天縱英明,連單于一時尚不能得計,眾位大王自然也需時日”
話音未落,於夫羅已經不耐煩地呵斥道:“這等敷衍小人,在這裡有什麼用?拖出去,打五十鞭!”原來他竟是對侍衛說的,等侍衛將那人拖出去,他又嫌甩鞭的聲音太小,對帳外揚聲怒喝:“狠打!”
帳外的慘叫漏進帳來,令帳內諸王遍體生寒,那裨小王素日裡也算是單于的近臣,都落得如此下場,念及此處,王侯們低首不敢仰視,單于也一言不發,命諸王回去思考對策,逗留美稷數日,五日後便再在此商議,隨後就此散會。諸王出得門來,只見那裨小王一背的血痕,整個人癱倒在地,已然暈死過去,也不敢多看幾眼,便匆匆離去。
但不到五日,在第三日諸王便又重新議會,原因很簡單,武州的呼衍部帶來一個新的訊息:鮮卑人再次提五萬大軍,西進圍攻武州,于勒都正在堅守待援。
聽聞這個訊息,在場所有王侯神色都面面相覷,都看到對方飽含擔憂之色。於夫羅臉色已然沉如寒冰,他強作調侃,對王侯們暗含忿意的問說:“如今兩面受敵,北有鮮卑偽王率大軍圍攻武州,西有叛賊佔據朔方,正是國中生死攸關,前途晦暗的時刻,諸位有什麼主意就出什麼主意,送死的出送死的主意,投降出投降的主意,我一概不究!”
諸王侯卻仍然一聲不吭,不過這與前些日子不同,此次他們確實不知如何是好。
且渠智牙斯看眾王景象,不禁心中太息,終於向前獻策說道:“單于不必如此憂心,我曾與大城會戰的將士瞭解過,伊金霍若非在西風之下硬衝後陣,無論如何也不會遭此大敗,可見朔方叛賊不善戰陣,單于只須擇一良將,率萬餘將士,與敵對峙,敵必進不能成功,而糧草不容後退,時日久長,叛眾必然潰散。”
他這一番話井井有條鞭辟入裡,於夫羅連連頷首,眉間微微鬆懈,他忙問說:“且奈鮮卑若何?”
大且渠誠懇說:“定襄溝壑叢叢,非一日能克,只要我等覆滅叛軍,大張旗鼓向北進軍,鮮卑偽王定然識時而退。”
於夫羅滿意頷首,四顧感嘆道:“到此時方才知曉,還是先王留下的老臣賢能。”他又問說:“大且渠還有何要求,但能取勝,我自無不允!”
大且渠沉思片刻說道:“請左日逐王與老臣同往。”
劉宣一愣,他尚未來得及拒絕,單于已然賜下金帶說道:“那便有勞大且渠前去朔方平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