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梁宮城之中的這種陣法,甚至需要佈置者依託風水格局、近乎半永久的改變這裡的天地元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今的大梁宮城再非凡俗之境。

不過蘇徹並不在意。

陣法就像是法器,每一座陣法與精心煉製的法器一樣,都帶著製造者深深地烙印。

雖然旁人一樣可以主持陣法或者法器,但是那種來自靈性深處所刻下的印痕,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跨過去的。

更何況如今的大梁宮城之中,各類陣法彼此層層巢狀,就像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根本就無從梳理,只不過是勉強能夠拿出來打人罷了。

重重壓力匯聚而來,蘇徹已經漸漸看出了這其中陣法的變化。

宮城之中的陣法顯然被玄門高手加以整理過,按照周天星宿的排布,大梁宮城宛如一隻展翅欲飛的朱雀,勾連著朱雀七宿的陵光離火,一旦變化開來,便是難以抵禦的磅礴殺力。

就在現在這個當口,蘇徹幾乎感覺到那頭統合了整個宮城陣法的朱雀法陣似乎正在漸漸醒轉,即將復甦一般。….一旦真的完全運轉,或許便是長生高人也要在此飲恨。

只是誰會給你這個機會呢?

蘇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兩儀元磁極光正法帶起一陣元磁之力,蘇徹在這動盪的天地元氣之中,似乎找到了一條緩緩通往前路的辦法。

“你笨手笨腳,就不必跟過來了。”

蘇三公子衝著身後的沈不應吩咐了一句,緩緩走入了那動盪的天地元氣之中。

就像是一尾游魚鑽入了翻騰的海浪,就像是一條青蛇匯入了滴水的叢林,就像是一陣風融入了無垠的長空。

變動不居,順勢而變。

蘇徹謹慎地秉持著陰陽變化的法度,順著陣法的變化步步向前。

沈不應望著前方變動的元氣,向後連退三步。

他看不明白蘇徹到底是憑藉著怎樣的手段闖入了建康的宮城之中。

不過蘇三公子有一句話說得很明白。

自己的確是不能繼續向前了。

如果說蘇徹是透過維持甚至融入到陣法的變化之中,那麼沈不應作為一個單純的武夫是做不到這種玄門的應變之法的。

他只能是暴力地衝入其中,並且自然會引起陣法下一步的反應。

幾乎只用了一個瞬間。

沈不應就找到了自己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情。

他轉過頭向著城外跑去。

武道第五品的武夫邁開雙腿,就是一陣席捲過地面的狂風。

不管蘇公那邊的計劃進展如何,現在已經到了必須行動的時候了。

玄門的修行過程,講究的是對“道”不斷理解,不斷體悟的過程。

蘇徹之前對這個過程的理解是有缺失的。

之前的蘇三公子辦事就像是一個手持大斧的庖丁,不管前面的這頭肥牛到底是什麼結構,只要我斧子掄得夠沉,那就一定能夠砍出來一鍋碎肉。

但是現在的蘇三公子已經不在這麼看了。

《南華經》之中也有庖丁解牛的典故,迎刃而解,不損刀刃,這才是道之所在。

蘇徹藉著《兩儀元磁極光正法》之中元磁與陰陽之間的變化,尋找著隨著陣法起伏漲落中前進的可能。

在現在這個當下,對於宮城之中的種種陣法而言,蘇徹再非是來自外面的入侵者,反而近乎於被陣法所帶動的“天地元氣”之中的一部分。

從除之而後快的物件,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可有可無”。

宮中升騰而起的陣法戛然而止,彷彿是尚未漲滿的潮水,卻有了半道退去的可能。

辰瀚殿中,靖夜司首領曾墨周漸漸感應著前方的變化。

作為皇帝的心腹,靖夜司的頭一號人物,曾墨周有著宮城之中陣法幾乎最高的許可權。

如果刨去某位隱世不出的“老祖”,以及眼前深藏不露的陛下,那麼曾墨周才是大梁宮城之中陣法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