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費恩斯同樣是什麼事兒也不做,每天都沐浴在陽光下,祁如嫣見兒子這般,後來便讓傭人把那些來拜訪的人全都回絕,甚至閉門謝客。費老爺子很少會來找祁如嫣,除了對她的愧疚,也有她對人向來冷冰冰的態度。

然而這次費老爺子卻破天荒來別院找到祁如嫣,詢問費恩斯的情況,到費恩斯這一代,已經只剩下這一個孫子。費森離世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費恩斯一直這樣心如止水下去,他們費家的香火必定要斷送。

祁如嫣看見老爺子還是很尊敬,老爺子微微一笑,輕聲地問道,“小斯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斯,他現在大概還無法做到老爺子的要求。”祁如嫣淡淡地說道,也不沒有說要帶老爺子和費恩斯見面。

“如嫣,從阿澤離開後,你要做什麼我都沒有為難你,現在是費家遇見危機,作為費家的子孫,小斯,他有這個義務來承擔。”老爺子本來是想溫言相勸,結果在面對祁如嫣的時候,那些想法早就消失在腦海裡。

祁如嫣面帶微笑,不疾不徐地說道,“老爺子,小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之後便被你選中,作為下一任的費家家主教育,當初我可說一句反對?就算我看見小斯難過,我也默默地承受著,也沒有說過一句怨言,但現在,我想小斯並不願意再接觸以前的事情。”

“如嫣,這可由不得他願不願意!”

“老爺子,你想要小斯重新掌管家族,我可以不反對,但是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勸服他。”祁如嫣從來都不會勉強費恩斯,也不會逼迫他,就算是現在這個局面,如果費恩斯還是願意接管家族,她不會說一句阻止的話。

祁如嫣讓傭人帶老爺子去見費恩斯。而在房間裡假寐的費恩斯緩緩地睜開眼,看見老爺子滿是滄桑的臉,頓時皺了一下眉頭,沉默不言。這天下午,祁如嫣卻安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抄佛經。

她不知道老爺子會和費恩斯說什麼,也不知道費恩斯最後的決定會是什麼。當夜幕漸漸暗下來,一輪月牙漫不經心地掛在天上,散發出清幽的月光,灑在別院那顆百年老樹的枝幹上,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在地上映照出斑駁的痕跡,如玻璃破碎後的碎片,泛著淡淡的光澤。

祁如嫣安靜地坐在樹下的木凳上,面前圓形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壺玫瑰花茶,曬乾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斑駁的光線映照下,是一張溫柔如水的笑臉。

費恩斯從房間裡走出來,站在陽臺上剛好可以看見院中那顆老樹下的祁如嫣,這樣如夢如幻的畫面在費恩斯很小的時候才看見過,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老樹下,站在不遠處就這樣目不轉睛地望著淡如水的祁如嫣。

祁如嫣看著見費恩斯便朝著他招了招手,見狀,他慢吞吞地走到祁如嫣跟前,在她旁邊的木凳上坐下來,看著面前的茶杯,小聲地說道,“母親,你有話跟我說?”

“難道不是你有話跟我說?”祁如嫣淡淡地說道。

費恩斯愣了一下,捏著茶杯又小心翼翼地放下,緩緩地說道,“母親,從小到大,你最希望我做什麼?”

“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平安的長大,無憂的生活,擁有一個愛你,你且愛她的妻子,安安穩穩地過一生,可是你出生在這樣的家族裡就註定你無法和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成長,在你三歲的時候,老爺子便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此後的日子裡,費恩斯就很少看見母親,甚至在他腦海裡,母親的模樣在漸漸地淡化。他皺起眉頭,忽而說道,“生活真的可以那麼簡單嗎?尤然她把我們的孩子打掉了,她現在也不再是我的妻子,而是另嫁他人。”

祁如嫣想起尤然每次來看見自己時眉眼間總是帶著淡淡的憂傷,默默地嘆了口氣,隨即說道,“或許孩子的事情另有隱情,小斯,眼見的未必是真的,你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便跟隨自己的心意走,顧忌太多,有時候也會失去更多。”

“小斯,人的一生很短暫,如果能減少遺憾的存在,那邊盡力減少它的存在。”祁如嫣的人生裡擁有太多的遺憾,如果人生有重來的機會,她或許會好好地陪在費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