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非人哉

邊走，我邊問李四相，關於趕屍術是否有一種分支能夠使死者身上的因果和氣全然消失。

對方給了我肯定的答覆，趕屍術起於炎夏苗疆一代，不論何種流派都有三不趕的說法，病死不趕；自縊身亡不趕；雷劈而死的不趕。

如死者生前沒有怨氣，因果和氣在人死七日後消散，至於皮肉腐爛，趕屍人有自己的法子。被抬的屍體可能一日就會開始腐爛，而被趕的屍體則能長時間保持皮肉狀態。

我再問他能不能看出白髮男身邊兒抬轎子的四個人是否是屍體。

這一次他否定了。趕屍術的關鍵在於趕屍人引本主魂魄入肉身，既然我看見那四人身上一丁點兒氣兒都沒有便註定不是以魂魄驅動。

李四相問我那四人身上是否有法力即紫色的能量，我又仔細看了看，確實什麼都沒有。

“怪了，即便是紙人或木偶那至少也得有驅動的能源吧？”

我不免心生退意，關於白髮男子身上詭異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就連抬轎子的東西都看不透，待會兒還怎麼跟他鬥？

隊伍過了往生橋，人已經越來越少了，轉眼處於隊伍尾巴上的我們已經重新變成了隊伍的中前段，領頭的則依舊是本地社團的人——在大象拉的轎子上扮演著金翅大鵬。

終於在快要抵達曼然大瀑布時，兩頭象停了下來，扮演金翅大鵬的表演者身上的遊離金氣也隨之消散。

李四相說包括我們和白髮男在內，隊伍裡只剩十來人了，路旁是當地社團的人，朝我們作揖祝福，顯然他們心頭把我們預設成了那種東西。

“前邊兒可就是瀑布了，於一謙兒，我們還跟著他走下去太兇險了”

水聲漸大，最後一截路是要橫跨曼然大瀑布，不借助工具能夠橫跨過去的會是人類？這就是最後甄別鬼神精怪和混入其中凡人的關卡了。

“沒事兒，你抓住我雙臂，看他怎麼過去，咱就怎麼過去！”

我都快被周圍的東西抓成毛球兒了，唯有無法抽離的雙手手臂還有點空位可以給李四相作為憑仗。

再次我扯下紅菱，回頭是一團覆蓋了我全身的渾濁氣體，世界變成淡藍色，一個人都沒跟，看來那些東西只有我能看了。

正面那白衣老哥還在，李四相表示自己也能看見他，我雙手仍保持搭在他肩頭的姿勢，可以活動而無法抽離。

到達瀑布前，周圍混在隊伍中的普通人停下腳步，紛紛下跪叩首，只見一人雙目圓睜，驚愕地指向前方，隨即眾人口中喃喃起泰南的祈禱語，一個勁兒的拼命磕頭。

不知什麼時候，第一個人已經過了瀑布了！

“真的假的？”

我懵了，怎麼發生的？第一名距離我們不過幾十米，這瀑布河水湍急，寬有十來米，趟過去少說也得十來分鐘吧，可畢竟不是凡人以凡人的角度去揣測自然得不到真相。

等到了白髮男時，他仍未下轎，扭頭撇了我倆一眼。李四相緊緊抓了我的手臂一下，嘴上沒說，但我知道她被嚇到了。

頭戴羊頭面具的死人直端端踩踏進入激流中，紋絲不動，如履平地，方才在岸上是怎麼走的，在水裡就是怎麼走的。

忽而激流中飄過一端樹幹，莫約有一個人那般大小粗細相當，撞在其中一名抬轎子的男子身上，水流速度之快，樹幹被撞成了兩半，男子裸露的小腿骨肉眼可見的扭曲，又走了兩步，斷掉的小腿骨戳穿了面板，血肉模糊。

而對方僅僅只是頓了頓，轎子繼續往前，就tm離譜，那四個人“人”，不那四個東西絕對不是人。

此刻我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才能從這激流旁邊繞過去，真要徑直走過去，不說能不能站穩，像剛才那樣飄過一棵樹幹，我和李四相不是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