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穆魯哈撇了撇嘴,“維魯魯斯聽到你這話會更高興。他會滔滔不絕的向你講述奧凱如何如何,讓你又如何如何——”

“你不相信?”

奧穆魯哈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差了,一股怒火直衝心頭,他明白同伴跟他說這話的意思,但——“沒人能讓死人復活!首席先知不能,老費爾不能,什麼妖魔鬼怪也不行……”他衝同伴怒吼道。

哈什拉修明顯被嚇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

他這呆傻的模樣令奧穆魯哈更生氣了,他刻薄地說道:“啊哈,醉漢與乞丐的胡言亂語居然讓你當真了?死者復活,龍裔迴歸,帝國崩塌,精靈捲土重來,聽聽,哈什,聽聽,你認為哪個更值得一瓶蜂蜜酒?啊哈,如果你願意,我甚至能說上一整天,而且保證花樣不重複!”

老馬失去車伕的指引後,也喘著粗氣的停下來。

望著不遠那宏偉的要塞,又看看怒氣衝衝的同伴,哈什拉修愣了愣,然後才用平靜得令奧穆魯哈難受無比的語氣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奧托,你不願意嘗試一下嗎?”

嘗試什麼?小夥伴沒說,但奧穆魯哈卻彷彿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奧穆魯哈沉默了。他的沉默不是他不願相信,而是他彷徨。

彷徨這個流言萬一真只是流言呢?

奧穆魯哈腦海裡回憶起那兩張熟悉的臉頰,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們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咬牙切齒地說,“正如同昨日不可重來!”

哈什拉修沉默以對。兩人任由悲傷吞噬了他們,在沉默中緬懷。

“打擾了。”一個聲音突然地出現,打斷了小夥伴們的交談,驚得兩人幾乎魂飛魄散。

“什……什麼人?”剛還大談闊論的兩人兩股戰戰,幾欲暈倒——舒爾在上,奧凱在下,兩人向所有已知的聖靈祈禱,要知道馬車裡可是堆放著死狀各異的屍體。奧穆魯哈甚至眼花的看到,車上那具肥胖的屍體正咧著嘴,衝他笑。

“抱歉。”

一個人影從街道拐角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彷彿他一直在那。但奧穆魯哈可以發誓,剛他可是瞄了一眼,那裡根本沒人。“我無意驚嚇你們,我只是——”

“站住!”

雖然風雪隨著夜晚的退去黎明的到來而減弱許多,但依舊足以遮蔽遠處的群山。大地白茫茫一片,就連襤褸國王星夜進入馬卡斯踩踏出來的泥濘腳印都已被雪白的雪花覆蓋,大道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故而,當眼前這個身形高挑,穿著厚厚的長袍與兜帽,將臉隱藏在陰影之下的神秘人突兀地出現,頓時讓兩人驚駭得以為自己遇上了鬼。

“你是人還是鬼魂——”

來人隱匿在厚厚的兜帽下的臉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停留在距離兩人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然後撥出一口熱氣。熱氣遇到天際刺骨的寒風,頓時化作一團霧氣,消散於風雪之中,“據我所知,鬼魂可不會呼吸……”

這也確實令兩人放心不少,但更壯碩的奧穆魯哈還是保持一個警戒的態勢,彷彿這樣他便可以隨時暴起,傷害——或者逃跑——來人。“好吧,我承認你確實嚇我一跳。”他說,“戰爭讓所有人緊張,你不該突然跳出來,這很危險!”

突然,年輕人眼睛一亮,“你是法師?”

誇蘭尼爾笑了。啊,是的,神秘出現於此的正是一直追蹤圖爾卡行跡的阿塔尤姆島法師。這位法師禮貌性的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腰——這時奧穆魯哈他們才發現,眼前的法師身量極高,比大部分的諾德人都高上半個頭,這在高精靈一族來說也算比較少見的。“我想這並不難猜。”誇蘭尼爾答道。

看著眼前男子那一身明顯無比的法師長袍與兜帽,兩個小夥伴們緩緩的點了點頭。

“是這樣。”似乎覺得這樣站在大街上聊天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誇蘭尼爾在短暫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後,又急速地解釋道:“我剛聽到你們說,關於有人可以復活死者——”

奧穆魯哈與哈什拉修立即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先生,我想您肯定是聽錯了……”哈什拉修甚至考慮是不是要大聲呼救。他希望那些該死的治安官真如他們自己所說,隨時關注著城裡一切‘不安’因素。

他們果然不該接受這份工作,兩個小夥伴面面相窺,他們又不是維魯魯斯那樣的奧凱祭司,和死者打交道可不是什麼好差事!瞧瞧,他們都惹上什麼麻煩!

似乎覺察到兩人的抗拒,誇蘭尼爾再次改變了態度,“也許這並不是一個談論的好地方,”他體貼地說道:“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在放工後,來老馬廄的草食槽酒館,我會一直在那等你們——”

“先別拒絕我,”法師豎起一根手指,蠟黃的瘦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一個交談,我只是想要一個交談,而報酬永遠不會讓你們失望。”

奧穆魯哈與哈什拉修呆呆地望著法師的那根手指,緩緩的點了點頭,彷彿中邪了一般。